剛想到這兒,她便看見簫云默朝那男人迎了過去,還一臉訕笑著,似乎很怕他,又很想跟他親近。
簫云默說,“十三叔,您怎么來了,您也是來吃飯的嗎?”
連蕭云燁都瞬間收斂了戾氣,上前畢恭畢敬的揖禮,“十三叔。”
他們喊他十三叔……
所以他是皇帝的十三弟……
所以七年前她強推了皇帝的親弟弟?。。?br />
轟隆——姜楚沫的頭上如有一道驚雷劈過,劈的她一時之間都感覺不到腦子的存在了。
還是西林看到她不對勁兒,扯了扯她的衣角,“你怎么了?”
西林說完話,姜楚沫就看見那男人往這邊瞥了一眼,眼神很奇怪,卻又令人讀不懂是什么感情。姜楚沫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紗笠,確定還在,便略安心了些。
他再神,也不可能認出她的。
那他那個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或者說,他在看的人,真的……是她嗎?
姜楚沫滿腹狐疑。
她并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西林正緊緊攥著拳頭,良久,又松開,手心里全是冷汗。
只看了那么一眼,蕭恒炎便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狼藉的地面和已經暈過去的李嫻,“這是怎么了?”
他雖然問著,但臉上卻沒有一點驚訝和好奇的意思,讓人覺得他似乎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蕭云燁沒有再看李嫻一眼,只是面無表情道,“此女沖撞了侄兒,所以侄兒便小小懲戒了她一番?!?br />
踩斷指,踩吐血,這些在七皇子眼里都不過是小小懲戒而已。
無怪乎外人傳七皇子,性情乖戾,手段殘暴,不好招惹。
不過有趣的是,這樣一個外人視若猛虎的七皇子,在蕭恒炎面前卻乖的跟小貓兒似得,說什么是什么,謙和恭敬的緊,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格外收斂。
蕭恒炎聽完,卻是沒什么反應,淡淡道,“下次不要在公眾場合鬧,影響不好,若真沖撞了你,交給公職去辦便罷了?!?br />
“侄兒受教?!笔捲茻钣忠玖艘槐槭?,斂著眸子臉上沒什么表情。
這時簫云默去招了人來把李嫻抬走,又差人來清理了地面。不多時,酒樓便恢復了干凈,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其他客人吃完的沒吃完的,都開始結賬走人,帶著點逃跑的意味,姜楚沫也混在了這中間,溜之大吉。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沒多久,蕭恒炎便踱步到了她剛才站的地方,一彎腰,撿起了一枚天青色陶瓷的長哨,哨身上還繪著桃花的圖案。
“這是什么?”簫云默有點好奇,伸手想要摸。
蕭恒炎卻捏著長哨將手背到了身后,袖子滑了下來。
他的眼神始終靜如止水,說話亦是波瀾不驚,半點情緒也透露不出,“沒什么?!?br />
簫云默一聽,便不敢再問了。
再說這邊,姜楚沫領著西林回了將軍府,待進了家門口才算松了一口氣。
但蕭恒炎的臉,七年前那個夜晚他的一舉一動,他在酒樓對蕭云燁指手畫腳高高在上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重疊與重復,揮之不去。
當年他周身那氣質,是讓姜楚沫想過他可能不是等閑,但她怎么也沒料到他會是親王,而且是十三王爺。
那乃是當今圣上嫡親的弟弟,也是如今朝中最顯赫的親王——盛王。
盛王之名,姜楚沫是知道的,不過了解不多。但既然尊貴如蕭云燁,都要對他那么畢恭畢敬。蕭云燁那般陰狠,能讓他老老實實的人,又怎么會是善類呢。
姜楚沫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她很久沒有這么心煩意亂了。
原本她是打算跟西林多說些話的,如今卻沒那個精力了,只是將他交給管家,然后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可她剛一進院子,便看到一堆奴才在忙活,仔細一看,竟發(fā)現(xiàn)他們在清理死鳥。
姜楚沫粗略掃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些鳥有麻雀,有喜鵲,還有畫眉等,總之種類不少。
“這是怎么回事?”
“回稟大小姐,驚羽……公子他嫌這些鳥太吵,擾他睡覺,便都給打下來了。”侍女說這話時,臉上還滿是驚嚇。
在他們看來,驚羽就是姜楚沫的男寵,弱不禁風的,卻沒想到還會拿石子當暗器,一打一個準兒,簡直是行家。
姜楚沫本來覺得這事兒有點怪,但再一想始作俑者是驚羽,那么再怪也都正常了。
那廝的言行舉止和腦回路本來就跟正常人不一樣。
踢了踢腳邊一只肥碩的鴿子,姜楚沫道,“撿起來送去廚房做食材吧,別浪費?!比缓筇_進了屋里。
驚羽蒙著頭在睡,頭發(fā)很是凌亂,表情也不太安詳,看來之前確實被吵得心煩。
姜楚沫進去便出來了,然后徑自走向書房,看了一下午的賬本。
晚上時候,下人喚著吃飯,柳氏說是還不大好,姜楚宜陪著她娘,柳瑜不方便,驚羽還在睡,就都不來吃了。到家的第一頓晚膳,倒是姜楚沫一個人用完的。
等到吃完飯去花園散步的時候,她倒是碰到了柳瑜。
“姜楚沫你心腸可真歹毒!”柳瑜咬牙切齒的道,估計是李嫻重傷的消息傳過來了。
“瑜兒妹妹何故出此話?”姜楚沫眨巴眨巴眼,目光很無辜,唇畔的笑容卻是譏諷。
這幅表情落在柳瑜眼里,便是得意與挑釁,事實上姜楚沫也確實有這個意思。
李嫻是柳瑜最好的姐妹,這次卻豎著出去橫著回來,甚至差點沒救過來,現(xiàn)在即便沒有生命危險了,那手也再好不了了。而戶部侍郎更是巴巴在七皇子府前跪了三個時辰,七皇子才松口說不再追究。
而這些賬,柳瑜自然全算在姜楚沫身上。
“姜楚沫你不要得意,天道輪回,你會有報應的!”柳瑜死死地瞪著姜楚沫,恨不得能把目光變成冷刃,直接把她給剮了。
姜楚沫冷笑起來,“好一句天道輪回!”
天道輪回,因果相接。那么她們當初既然有膽子來結這惡因,自當也該來承受這惡果。
就像姜楚沫之前說的,成者為王敗者寇。既然斗不過她,又為何上來送死呢?既然送了死,又能怪的了誰呢?
眼見著柳瑜的目光越來越兇狠,姜楚沫揩了下帕子,眉毛一挑,不怒自威,“瑜兒妹妹,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說過什么了,你此番表現(xiàn),可是白天被打的還不夠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