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買了只很像她的兔子

　　考了好大學(xué)的說學(xué)習(xí)，海歸鍍金說外國風(fēng)貌，成為資本家打工仔的就抱怨工作上的不如意，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期間不少人勸季錦初酒，無非就是看在她跟肖晏禮坐在一起，開開當(dāng)年小童養(yǎng)媳當(dāng)小跟班的玩笑。

　　不乏當(dāng)年校園欺凌的始作俑者，那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蛻變得更加偽善，季錦初忍住心底的惡心，推脫，“不好意思，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吃了一點頭孢?！?br />
　　不說開車的原因是，她不想浪費汽油送酒鬼回家。

　　肖晏禮的余光始終追隨著季錦初，她的一舉一動全然落入眼中。季錦初那番話他自然也聽見了，討厭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嘔吐物也會從指縫中溢出來。

　　許是對人情世故感到厭煩，肖晏禮沒有久留，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整個過程沒有多看季錦初一眼。

　　眾人心神領(lǐng)會，更加確定季錦初是被拋棄的那一方了。

　　曾經(jīng)揪著季錦初頭發(fā)罵她小娼婦的女班霸當(dāng)了小明星，陰陽怪氣地朝她說道：“聽說你離開肖家后一直在做攝影師，自由職業(yè)沒前途的呀?！?br />
　　此攝影非彼攝影。

　　“對呀，起早貪黑掙不到錢，房租都快交不上了?！奔惧\初淡淡扯出一個弧度。

　　女班霸故作驚訝地捂住嘴，“你還沒嫁人啊？”

　　幾聲低低的嘲笑聲后，周圍展開了關(guān)于肖晏禮的話題，雖然他們沒有與肖晏禮打過交道，但國民老公的稱號人盡皆知，在他離開以后，大家才漸漸議論開。

　　吃完了飯，暴發(fā)戶自告奮勇要送幾個單身女同學(xué)回家，其中包括被列為單身女性的已婚婦女，季錦初。晚上打車賊貴，其他女同學(xué)也沒拒絕，跟著去停車庫。

　　那位暴發(fā)戶老同學(xué)一路上都在吹噓他的寶馬座駕，到了停車庫，猛地一開車門，旁邊一輛奧迪A8的車門被刮了兩道，他連個屁沒房就邀請著人上車。

　　有良心不安地開口：“刮痕這么明顯，你就這么走了，不好吧？”

　　“沒事，這邊監(jiān)控死角?！北┌l(fā)戶老同學(xué)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季錦初眼底漾起一片，一只手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另一只手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摁了一下，那輛奧迪A8倏地亮起了車燈，照亮了小部分區(qū)域。

　　車主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很難堪。

　　“嗯，我就不一起了，再見。”她揚了揚手機，上了車，發(fā)動引擎。

　　望著奧迪A8遠(yuǎn)去的背影，那名暴發(fā)戶的心一下子沉入湖底，涼得透透的。

　　剛才那輛車的車牌尾號是8，整個S市只有肖家才有……完了，完了。

　　等肖晏禮結(jié)束了飯局，隔壁那包廂只剩幾個醉醺醺的酒鬼躺著，班長忙前顧后地叫人煮醒酒湯。

　　他截住班長，“人呢？”

　　對于還能再見到肖晏禮，班長表示無比榮幸，“走了唄。另外，班里一大部分單身女同學(xué)都搭陶志華的順風(fēng)車了。”

　　“他這個人風(fēng)評不好，上學(xué)那會兒就這樣，老愛調(diào)戲女生，現(xiàn)在還是這樣，也不知道女生們路上安不安全。”班長又念叨著。

　　平白無敵地，肖晏禮生了怒氣，系紐扣的指尖微微發(fā)抖，至于自己在氣什么，他不知道。

　　“喂，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在家，怎么了？”接通電話，季錦初一邊敷面膜，一邊歪著脖子夾手機問。

　　他在緊張她。

　　當(dāng)肖晏禮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愣了，雙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索性掛斷了電話。接著他吞咽了唾沫，像是喉嚨發(fā)干一樣。

　　在他的概念里，季錦初只是寵物一般的存在，高興了就摸摸，不高興了說一句話都嫌煩?？扇缛孙嬎渑灾钣憛挼牟痪褪撬歉卑僖腊夙樀哪訂?？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只好由李特助代駕。

　　車子行駛在人流稀少的馬路上，窗外的風(fēng)景飛速往后移動，原本睡得好好的肖晏禮突然叫停，李特助以為他要去吐，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朝寵物店的方向走去。

　　寵物店臨近打烊，動物們都睡了，肖晏禮遠(yuǎn)遠(yuǎn)望去，空蕩的草坪上趴著一團白花花的棉花。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兔子。

　　說它漂亮吧，又平平無奇，說它丑吧，又長了一身光滑的絨毛。察覺到有陌生氣息靠近，立即停止咀嚼，呲起兩顆大板牙，警覺地盯著來人。

　　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他買下了這只兔子。

　　“二少爺，你認(rèn)真的？”李特助指著籠子里的的小白兔，有些驚訝。

　　回答他的是一記冰冷的眼神，李特助會意，識趣地在嘴巴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一路上小兔子都在吧唧嘴，吃了尿尿完了吃，車內(nèi)尿騷味揮之不去。肖晏禮好幾次想將這個造尿機器丟出去，到最后看到毛茸茸的短尾巴跟討好似的左右搖擺，還是忍住了。

　　肖晏禮回來后連跟虞棠華打個招呼的空閑都沒有，馬不停蹄地奔向浴室。

　　聽著浴室里水流的動靜，季錦初把臟衣簍里的衣服按照顏色深淺丟進(jìn)洗衣機，倒洗衣液時，才發(fā)現(xiàn)黑色西裝外套上沾了白色的毛，隱隱散發(fā)著一股尿騷味。

　　咯吱咯吱——好像是什么東西磨牙的聲音。

　　季錦初循著聲源走進(jìn)陽臺。

　　籠子里關(guān)著一只正在進(jìn)食的小兔子，一瞬間，一人一兔四目相對。

　　“小雨，哪來的兔子??？”

　　小保姆回想了一下，“我記得廚娘說要做紅燒兔肉，大概是她買的吧?！?br />
　　確實有這么回事，季錦初點了點頭，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準(zhǔn)備好。

　　她提溜起兔耳走向廚房，像是知道即將會發(fā)生一場慘烈的血案，兔兔的小短腿越蹬越快，發(fā)出咕咕咕的叫聲。

　　“你在干什么？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放下那只兔子！”

　　客廳里傳來一陣霹靂撲棱的腳步聲，登時廚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嚇得正在吃西紅柿的季錦初一噎，手中的勺子都丟了。

　　肖晏禮腰間圍了條浴巾，上半身明目張膽地暴露在空氣中。短發(fā)濕漉漉的，沒來及擦干，草草地將凌亂的發(fā)絲拂到腦后，發(fā)梢間透露出接近金屬般的光澤。

　　這么美好的畫面，他卻呲著牙。

　　他到底是多急著想吃兔子？

　　咳了兩下，季錦初不明所以地放下菜刀：“晏禮，你想怎么吃兔肉？”

　　“回去睡覺！”撂下這句話，他一把奪走兔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廚房門被砸得砰地一聲巨響。

　　問了人才知道，這只被她當(dāng)成紅燒兔肉的兔子竟然是肖晏禮剛買的寵物，季錦初暗叫不妙，她找了條干凈的毛巾，來到床邊給他擦頭發(fā)。

　　她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斟酌著開口：“它叫什么名字呀？長得挺可愛的?！?br />
　　臥室里只開了肖晏禮那邊床頭柜上的臺燈，難得見肖晏禮穿上居家服，捧著一本書，光線透過米黃的燈罩照在他的側(cè)臉上，為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暈。

　　他隨意翻了兩頁，一個字沒看進(jìn)去，良久才慢條斯理地偏頭看向季錦初，“消極?！?br />
　　季錦初咋舌。

　　誰能想到，一只胃口比海大的兔子會有這么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