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涓涓流淌的水聲,散發(fā)著腐臭的味道。白芊雪微微動了動身子,周圍響起鐵索滑動地面的聲音。
白芊雪低著頭,肩胛骨上嵌著兩個尖銳的鐵鉤,盡管已經(jīng)過了很久,每動一下卻還是錐心的痛。
有人站在地牢入口的地方,冷漠又不屑的看著她,仿佛是再看一只螻蟻。
一張妖嬈女氣的面上,是不加掩飾的陰寒,仿佛是地獄中來的修羅,妖魅卻又嗜血。
白芊雪抬起頭,看著那妖媚男子,笑了。
本是上好精致的容顏,因?yàn)殚L時間呆在這地牢里,蒙上了一道道黑色泥灰。
憔悴慘白的面色配上那道道泥灰,如今在這般一笑,看起來有些令人發(fā)寒的詭異。
白芊雪看著那男子的目光,有些癡迷,那是她愛了一生,付了一切的夫君,龍潯王朝的皇帝——淳瑜天。
猶記當(dāng)初,她愛上了他那禍亂天下的妖魅容顏,她愛上了他那痞痞的紈绔之氣。
所有人都勸,所有人都不贊同。她還是費(fèi)盡心思,求了祖父千次萬次,才得以嫁給他。
白家掌握龍潯王朝整整三分之二的兵權(quán),她身為獨(dú)生嫡女,天下的男子哪個是嫁不得的,卻偏生愛上了這樣一個魔鬼。
利州兵變,他抱著她甜言蜜語一番,她便能指揮千人前去支援。
樹立民心,他貼著她的耳垂,耳鬢廝磨,她便親自頂著十一皇子妃的身份,親赴災(zāi)區(qū),險些喪命于他處。
皇帝病重,他謀朝篡位,登高一呼,她便率領(lǐng)萬人響應(yīng),皇宮內(nèi)外,如入無人。
登基稱帝,他為撫平將士之心,立她為后。
僅僅三年,卻因?yàn)樗嗄隉o所出,將她貶為貴妃,將丞相之女月影兒冊立為后。
廢后詔書一下,月影兒帶人第一時間入了她的坤寧宮,放肆囂張的扯下她身上的鳳袍。
嘲諷一句“一只不會***的母雞,也想霸著雀巢不放,自不量力!”
殊不知,成親多年,他暗中用藥,她明明知道,卻也義無反顧一飲而盡,如何能有所出。
月影兒更是肆意將跟隨過白芊雪的宮女發(fā)往辛者庫,衷心些的更是直接尋了由頭,交給慎刑司虐待致死!
白芊雪雖然名為貴妃,卻因?yàn)樵掠皟旱墓室鉃殡y,淳瑜天的暗中放任,過的連個常在都不如!
皇宮中最偏遠(yuǎn)的小院落,最下等的粗使丫頭,最殘破的邊角廢料。一切的一切,她都忍了,只是因?yàn)樗龕鬯?br />
江山已定,重文輕武,她的地位更是下降。她理解他的苦衷,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他不崇武,她一身武功自他登基之后,未曾用過。
后妃誕育子嗣,她看在心里,羨慕在心中,他卻禁止她接近皇嗣半步。行,她聽著,記著!
白芊雪一片癡心,多年如一日,為了他,遮蔽鋒芒洋裝大度,日日溫和待人,卻不知這后宮你不害人人害你。
冷待兩年,淳瑜天突然招她侍寢,她欣喜若狂,滿心情誼。
可是,他卻忌憚她的武功,在熏香之中下了迷香,趁她熟睡穿了她的琵琶骨。
冷寒扔下一團(tuán)黃布,赫然是篡位詔書。
篡位!他居然給她安了這個罪名,他早絕了她的子嗣,篡位一說豈不可笑……
他還一副夫妻情深的樣子,痛心疾首,將她關(guān)入地牢,并未立即處死。
即使這樣,白芊雪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依舊升不起恨意,她這一生終究毀在一個情字上。
五年了,關(guān)在這個地牢里已經(jīng)五年了,他今日來此,怕是也到了大限吧!
“陛下終是來看臣妾了!”白芊雪被釘在墻壁處,動彈不得,但還是看著他溫柔說道。
那聲音中帶著五分柔情,四分絕望,一分被即將解脫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