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華爾茲

　　他并沒有怪過江冰藍，在那種情形下，這個唯利是圖的女人離開他也是預(yù)料之中的事。

　　若她走得干凈利落，他無話可說，可這個女人事后所做的一切，著實令他鄙夷。

　　在真面目已然暴露之后，還掩耳盜鈴地渴求同情，這種把旁人當(dāng)傻子的行徑，真的很蠢。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江冰藍點頭如搗蒜，“可是清歌，你和蘇堇茵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感情，對嗎？”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清歌，迫切想要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復(fù)。

　　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是嗎？

　　如果顧清歌真的在乎蘇堇茵，剛才自己和蘇堇茵當(dāng)眾爭執(zhí)的時候，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觀，不替蘇堇茵說話？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如今她重新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顧清歌應(yīng)該會原諒她的，對吧？

　　然而事實出乎了她的意料，顧清歌聞言唇角微彎，那笑容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這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江冰藍踉蹌地后退了一步，有些難以置信：“你……你說什么？”

　　“我說，這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顧清歌重復(fù)了一遍，他的原則之一是不欺負(fù)女人，但那也要分什么樣的女人。

　　音樂噴泉的燈光灑在他有棱有角的臉上，仿佛給他戴了一層色彩斑斕的面具。

　　面具下的那張臉分明很熟悉，可江冰藍此刻看來，卻覺得無比陌生。

　　這……這還是她記憶里那個玩世不恭的顧清歌嗎？

　　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近人情了？

　　“清歌，你不要這么對我好不好……”江冰藍上前挽住了顧清歌的手臂，那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誰見誰憐。

　　偏偏顧清歌沒有絲毫動容，看著她不住蹭向自己的身體，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棄：“把你的胸拿開。”

　　他漆黑的眸光散發(fā)出逼人的寒意，嚇得江冰藍立刻松開了手。

　　怔了怔，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清歌，你之前不是這樣的……我保證，給你戴綠帽子這種事只會出現(xiàn)一次，以后我絕不再犯了……”

　　“我說江小姐，你是不是完全不懂自作多情這四個字怎么寫？”一個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蘇堇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二人身后，略帶玩味地看著江冰藍。

　　真不是她想鄙視這個女人，而是她不鄙視，都有點對不住自己的三觀了。

　　當(dāng)初江冰藍見顧氏快要破產(chǎn)，立刻傍上了別的富二代，一腳將顧清歌踹開，現(xiàn)在見顧氏如日中天，又毫不顧忌顧清歌已經(jīng)結(jié)婚，眼巴巴地往他身上貼……

　　蘇堇茵覺得，哪怕自己不是顧清歌名義上的妻子，而是一個外人，看到江冰藍這副面孔，都覺得有夠惡心的。

　　江冰藍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顯然不想被蘇堇茵當(dāng)成小三。

　　面對蘇堇茵戲謔的目光，她很快就收斂起了那可憐巴巴的表情，連眼里的淚光都一瞬間不見了蹤影：“蘇小姐，你怎么出來了？”

　　“我來看看你想演一出什么樣的戲?！碧K堇茵道。

　　若企圖勾引顧清歌的是別人，她根本就懶得露面，反正顧清歌花心的名聲早已遠揚，碰過的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況且，蘇堇茵也沒有真把自己當(dāng)顧家少夫人，所以，只要事情不鬧得太大，她沒有插手的必要。

　　可江冰藍不同。

　　授意薛曉凝一次次羞辱她的是江冰藍，在大庭廣眾之下想讓她難堪的也是江冰藍。

　　既然已經(jīng)結(jié)了梁子，那她不介意把這梁子結(jié)得更深一些。

　　反正，即便她之前從沒得罪過江冰藍，江冰藍不也一直沒打算要放過她？

　　江冰藍笑容尷尬：“蘇小姐哪里的話，我又不是演員，能演什么戲？”

　　“不是演員演戲才真，現(xiàn)實有時候反倒比電影精彩。”蘇堇茵聳了聳肩。

　　“蘇小姐在說什么，我怎么一點也聽不懂……”江冰藍竭力掩飾。

　　雖然她的目的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但在蘇堇茵面前親口承認(rèn)，還是很讓她覺得很掉價。

　　在她眼里，蘇堇茵無論身材、相貌還是家世，樣樣都不如她，連這樣一個女人都競爭不過，這更讓她覺得掉價。

　　“既然聽不懂，我建議你不要繼續(xù)在這里暴露智商?！碧K堇茵沒打算給江冰藍留任何情面。

　　江冰藍勉強笑了一下，強忍著沒有發(fā)作：“那我就不打擾蘇小姐和顧先生了?！?br />
　　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蘇堇茵挑了挑眉：“顧先生，看不出來你的追求者還不少?！?br />
　　顧清歌俊逸逼人的臉上浮現(xiàn)人畜無害的笑容，和之前冰冷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老婆大人，彼此彼此。”

　　這邊，蘇堇茵和顧清歌四目相對，你一言、我一語地斗著嘴，那邊，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江冰藍收緊雙手，指甲幾乎完全嵌入了手掌心。

　　真是好一個蘇堇茵，從她手里搶走了顧清歌，居然還敢對她這么囂張！

　　在她眼里，蘇堇茵是名副其實的小三一個。

　　要知道，當(dāng)初顧清歌剛甩了她，就和蘇堇茵傳出了婚訊，若說這兩人在此之前沒有偷偷背著她搞曖昧，她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轉(zhuǎn)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清歌和蘇堇茵，她臉上浮現(xiàn)一個扭曲的笑容。

　　今天不是這兩個人結(jié)婚三周年的紀(jì)念日嗎？

　　這么重要的日子，想必蘇堇茵心里一定期待了很久吧？

　　可蘇堇茵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惱了她。

　　她不好過，蘇堇茵今天也別想好過……

　　不一會兒，助理阿林就走了過來，委婉地提醒：“顧少，蘇小姐，馬上就是挑華爾茲的時間了，是不是應(yīng)該……”

　　“走吧。”顧清歌點了點頭，牽起蘇堇茵的手。

　　那雙手柔弱無骨，在夜風(fēng)中有點涼意。

　　他將她的手在掌心搓熱了一下，動作很仔細，接而轉(zhuǎn)目朝阿林吩咐：“去車?yán)锬梦业耐馓??！?br />
　　“宴會廳里有暖氣?！碧K堇茵下意識反駁。

　　雖然知道時不時在外界面前秀恩愛，是維系這段虛假婚姻的必要功課，但她還是有些輕微的不適應(yīng)。

　　來到宴會廳，輕柔的華爾茲樂曲已經(jīng)響起。

　　無數(shù)目光就或艷羨、或嫉妒地看向了顧清歌身旁的蘇堇茵。

　　她的一頭黑色長發(fā)，流瀑般地披在削瘦的肩上，被長睫毛覆蓋的褐色瞳仁清澈而干凈，那條薄荷綠的長裙看似簡約，設(shè)計卻獨具匠心，極好地修飾了她嬌小的身形。

　　“這就是顧少的老婆？長得也不怎么樣嘛，前板后平，渾身沒有幾兩肉，真不知道他口味怎么這么清淡……”

　　“就是，看那小家子氣的模樣，肯定不是出自名門?！?br />
　　宴會廳里時不時響起幾聲酸溜溜的議論，而蘇堇茵的表情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

　　嘴長在別人身上，怎么說是別人的事，不關(guān)她的事。

　　這個道理，她早已經(jīng)明白了。

　　不過，看到不遠處那道熟悉的人影時，她還是忍不住怔了一下。

　　顧清歌忽覺掌心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顫了顫，順著蘇堇茵的視線望去，他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對于情敵，他當(dāng)然不會沒有印象……

　　“老婆大人，你的青梅竹馬果然來了?！彼麆γ嘉⑻?。

　　“我說顧清歌，你是不是很喜歡多管閑事？”蘇堇茵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她不想去看秦默涵的眼神，秦默涵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那感覺怪極了，令她忍不住微微皺眉。

　　“我老婆的事，當(dāng)然不算是閑事?！鳖櫱甯枰槐菊?jīng)地反駁。

　　他的眸光有些玩味，卻帶著一種捉摸不透的深邃。

　　這讓蘇堇茵心里涌起一絲極為奇怪的感覺，若是他再霸道一點，她或許會感到反感，可他將這種霸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根本沒有到令她不悅的程度。

　　眾人已經(jīng)伴著樂聲緩緩起舞，顧清歌也攬住了蘇堇茵纖細的腰。

　　他牽住她的手，隨音樂的節(jié)拍邁動了腳步。

　　一步，兩步……

　　蘇堇茵原本有些抗拒，可顧清歌的確是個極好的舞伴，一舉一動絲毫沒有讓她有被束縛的感覺。

　　當(dāng)樂曲接近尾聲的時候，她的動作鬼使神差變得輕松起來，一頭柔軟的長發(fā)隨著旋轉(zhuǎn)的動作飛揚起來，給清秀的眉眼增添了幾分迷人。

　　二人之間似乎有種奇妙的默契，乍一看十分般配，儼然一對璧人。

　　四周的燈光忽然熄滅，接而，有道潔白的光束落在了蘇堇茵和顧清歌二人身上，追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遠處的江冰藍，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眼里滿是幸災(zāi)樂禍——蘇堇茵，等著丟臉吧，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當(dāng)我是吃素的？

　　然而，這幸災(zāi)樂禍轉(zhuǎn)瞬就變成了濃濃驚詫，江冰藍狐疑地看著蘇堇茵的裙子，不明白料想中的一幕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

　　她明明叫人在那條裙子上動了手腳，難道……是那個人沒把事情辦妥？

　　一曲終了，燈光重新亮起，顧清歌的手，依舊輕攬著蘇堇茵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