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胡貞兒去倒水時,傅霜葉卻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沒什么事兒,大姑娘也請回吧,我這兒亂糟糟的,還得收拾。”
傅荷原本無意管閑事,更何況這個姑姑看起來就與錢三五說的一樣,性子陰沉,不好相與。
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就連秦嬤嬤那等刻薄貨色,在傅霜葉手里也討不了幾分好。
頂多算個平分秋色罷。
只是,胡貞兒畢竟還那么小,傅荷做為一個醫(yī)者,始終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傅荷壓低了聲音,對傅霜葉說道:“姑姑先別急著趕我走,我想問問,貞兒表妹的身體一直都…這么瘦弱嗎?”
聞言,傅霜葉似乎覺得奇怪,朝自己女兒看了一眼,又回頭答道:“之前身體好一些,回了侯府后…”
說到這里,傅霜葉冷笑,“我們是寄人籬下,吃的,穿的,用的,和以前總是沒法比的,她瞧著就比以往要瘦一些了?!?br />
傅荷沒多說,只是又問了句:“那你呢?自己感覺身體上有哪里不舒服嗎?”
傅霜葉察覺出傅荷話中有話,擰眉質(zhì)問道:“什么意思,將話說明白些!”
傅霜葉雖然在這芳香院里不愛出去,可對于昨晚和今早的事兒,也是有聽聞的。
這位突然回來的大姑娘會醫(yī)術(shù)!
傅荷笑笑,說:“我已經(jīng)說的夠明白了,畢竟我不喜歡自找麻煩?!?br />
傅霜葉愣了半晌,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她仰著頭笑,仿佛真是遇見了什么人生大喜事,直將自己眼淚都笑了出來。
“大姑娘,你說這話可就是在誆人了,你若真的不喜歡自找麻煩,就不該回這侯府來!”
傅霜葉眼底生出些嘲弄,“你想回來與傅晞敏爭?你爭的過嗎?”
傅荷起身,往胡貞兒那邊看去,小姑娘一直背對著她們,明顯已經(jīng)倒好了水,卻遲遲不敢端過來。
“雖然我沒有必要和你說這些,但是我還是愿意和你透露一下,我回來的目的從來不在這永寧侯府,這府里所有人,只要別來惹我,我絕對不會主動對付?!?br />
言外之意,不過是傅荷她不惹事,但絕不怕事。
傅霜葉瞇著眼:“換言之,你也不會主動討好誰?!?br />
“是。”傅荷點頭。
“告辭了?!?br />
傅荷轉(zhuǎn)身欲走,卻在快要跨出門檻時,傅霜葉的聲音又清清冷冷的飄了過來。
“我不明白,是誰會這么做?我們娘倆在這艱難度日,連我親娘都不待見我,這也能擋了誰的道不成?”
傅荷的手攀在門邊,仰頭望著天邊旭日正好的華彩景象,淡聲說:“姑姑,騙騙別人就算了,可別將自己也騙到了,你親娘若真的不待見你,你們娘倆還能在這侯府好端端過這么幾年嗎?”
聞言,傅霜葉臉色大變,眼神變得警惕,直勾勾的盯著傅荷的后腦勺。
傅荷在袖子里搗鼓幾下,摸出了個藥瓶子朝后一拋。
傅霜葉穩(wěn)穩(wěn)接住。
“一日一顆,吃完就好。”
傅霜葉手指轉(zhuǎn)動,將那藍(lán)色藥瓶子看了又看,然后噔的一聲放到了桌上。
生硬的說道:“我沒銀子付你?!?br />
傅荷無語。
就當(dāng)自己多管閑事了吧!
她說:“算你欠我的,以后有了得還,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br />
傅霜葉卻又說:“你祖母說我是個不中用的廢物,來日死了都沒葬身處的,她是不會管我死活了,給我一口飯吃都是她心好。可她可憐貞兒,所以會為貞兒備下一筆錢財嫁妝?!?br />
傅霜葉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難道,是因為這個?可是這個事情除了你祖母,就只有我和貞兒知道。到底是誰,竟如此歹毒!”
傅荷回頭,笑道:“我怎么知道?”
見傅荷這態(tài)度,傅霜葉也是看明白了,這個好侄女,就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做事全憑自己心意的主。
她也懶得與傅荷多糾纏,便揮揮手:“不留你了,這藥錢,我先欠著,總會給的。”
“成,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br />
傅荷擺擺手,帶著錢三五離開了芳香院。
又過了一會兒,胡貞兒才將水端了過來,啜泣道:“娘,喝水…”
傅霜葉有些惱火,說道:“你是水做的不成,動不動就掉眼淚,難怪那個秦婆子一個奴才都敢壓你頭上去?!?br />
胡貞兒瑟縮著:“她是外祖母的心腹,我不想讓外祖母為難…”
傅霜葉怒其不爭的瞪了胡貞兒一眼,轉(zhuǎn)瞬又想到這孩子自小就是個溫順性子。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牽了胡貞兒的手,問道:“貞兒,娘問你,上次與你說過的事,你可和誰講過嗎?”
“???”胡貞兒一臉迷茫,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傅霜葉說的是什么事。
她抿著薄唇,神色似有為難。
“過年的時候,晞敏表姐來與我送禮,我一歡喜,就與她說了,外祖母會為我另備一套錢財珠寶的事…”
“糊涂!”
不等胡貞兒說完,傅霜葉便一聲怒斥,嚇的胡貞兒身子一抖。
她那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又開始往下掉
“娘,我不是故意的…方才聽你和大姐姐說話,我沒怎么聽不明白,是不是我惹什么事兒了?”
胡貞兒不過十三四歲,也知道自己是跟著母親寄人籬下,因此早養(yǎng)成了小心謹(jǐn)慎的性格,唯恐自己惹事,給人添麻煩。
傅霜葉沉下心頭火氣,只說:“沒什么,這事暫時只是我的一個猜測,你別管?!?br />
“哦。”胡貞兒又轉(zhuǎn)身去收拾桌椅梳妝臺了。
傅霜葉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傅晞敏!
一定是傅晞敏,不愿意看到老夫人要給胡貞兒備嫁妝,便起了害人心思。
傅霜葉冷眼寒霜,嗤道:“也不知是哪里撿來的鬼東西,你敢害貞兒,我非扒了你的皮!”
下一瞬,一個人影晃進了傅霜葉腦中。
傅荷!
對啊,不是來了個傅荷嗎!
可想到傅荷的態(tài)度,傅霜葉心里又拿捏不準(zhǔn)。
若自己要對付傅晞敏,這個傅荷,會成為自己的盟友嗎?
傅霜葉將那藥瓶子的藥倒了一顆出來,化進了水里,遞給胡貞兒,“來,你也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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