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見她們沉默,冷哼道:“當初先皇指定的是由兩家的嫡長子嫡長女進行婚配,若林氏進不了祖墳、墓碑上刻的是愛妾,這可就是欺君之罪?!?br />
欺君之罪,論罪當誅,楚唐平那能擔待得起,抹著冷汗道:“老太君您誤會了,林氏是我明媒正娶娶進門的,是正妻,她的女兒自然是嫡長女。因為林氏回來不久就突然疾病去世了,所以就想簡單的辦了喪禮,不是不進祖墳祠堂,也不知外頭怎么傳的這么離譜。”
長公主臉色一沉,猛地瞪向楚唐平。
他這話什么意思,要讓林氏以正妻的名分下葬嗎?那她算什么?填房?她堂堂公主居然是成了填房。
見長公主要發(fā)作,蘇嬤嬤趕緊拽住了她,低聲道:“有外人在,有什么事情等老太君走了再說?!?br />
長公主憤憤不平,咬牙切齒,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哦?當真如此?”老太君說。
楚唐平賠笑說:“是的,那都是謠言啊?!?br />
鎮(zhèn)北侯府是不如從前,但怎么都比他們楚府好,只是婁翰尉毀了容,又無官位,他們才想給楚正麗另尋門第,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鎮(zhèn)北侯府,是真不能輕易開罪的。
老太君聞言臉色才稍稍好些,楚唐平親自給她倒了茶:“既然來都來了,不如晚輩讓傾袖出來,給老太君看看可好?”
“看與不看都無所謂,誰知你到時候會不會又冒出一個原配來?!崩咸p哼。
楚唐平尷尬極了,只得訕笑的道了句‘老太君您真愛說笑’后,便讓鐘管家去把楚傾袖叫來。
不一會兒,麥鐘管家便帶著一個十幾出頭的女孩兒來了。
女孩兒一身簡單的白衣,好似蓮花一般出塵不染,只她身形單薄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到了,面上薄薄的輕紗遮住了容顏。
老太君皺眉,第一印象并不好,這瘦弱的模樣,不像小姐,倒像是逃難的。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圓潤些的女孩,太過瘦弱的會讓他們覺得難生養(yǎng)。
“來,拜見老太君?!背破秸f,“這就是你未來的太奶奶,稱之老太君就行了?!?br />
“傾袖見過老太君?!背A袖低聲道,乖順客人,不卑不亢。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必多禮?!崩咸裆陨院眯?,又道,“你怎么戴著面紗?”
楚唐平這也才注意到,問:“怎么了?昨日不也是還好好的嗎?”
楚傾袖低著頭,神色彷徨的看了一眼長公主的方向,手忽然若有似無的觸碰著左臉,欲言又止。
長公主自然是知道她的臉是怎了么,昨日蘇嬤嬤已經(jīng)與她說了,但她脾氣還是難以控制的拍桌而起:“你看著本公主是什么意思?”
楚傾袖肩膀一顫,似乎是被長公主給嚇到了,她往后跌了一個跟蹌,帶著顫意的聲音語無倫次道:“沒、沒有,不是別人弄傷我的臉的,是、是我自己弄傷的……”
長公主一聽聞自己的女兒扯進來,臉立馬就黑了,她氣勢洶洶,張嘴要怒罵什么,卻被蘇嬤嬤拽住,搶先說:“大小姐說笑了,定是大小姐走路不小心摔傷的臉,大小姐不用害怕得胡說八道,長公主又不會吃了你。”
長公主雖然氣急,但蘇嬤嬤是她的乳娘,她從小就很聽蘇嬤嬤的話,忍住了嘴邊的怒罵。
楚傾袖低著頭,驚慌的縮著肩膀, 像是受驚的小獸,可憐極了,她顫抖的聲音附和著蘇嬤嬤的話:“蘇嬤嬤說的是,不是四小姐弄得,是我自己摔傷的,不關(guān)公主跟四小姐的事?!?br />
蘇嬤嬤眼角一抽,倒是小巧她了。
來來去去的對話,楚唐平跟老太君也不是傻子,當即就明白了、
對于這位貼著羞辱標簽的孫媳,老太君并無好感,但這事兒讓她撞上了,不管只會讓人覺得他們鎮(zhèn)北侯府好欺負,但她也并不著急說什么,而是看向楚唐平。
楚唐覺得丟臉,很惱怒,但家丑外揚,會讓鎮(zhèn)北侯府的人看了笑話,他兇狠的橫了長公主一眼,忍著怒意打哈哈帶過去:“沒事兒,也就小孩子的玩意兒,來來,老太君喝茶?!?br />
這時忽然一陣清風吹來,把白紗絲帶一松,隨風飄飄當,想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最后落在地上,而受傷的面容也都盡數(shù)暴露在空氣。
“嘶……”再坐的人都不由得抽了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傾袖臉上的傷口。
在楚傾袖的右臉上, 有著三道發(fā)紅發(fā)紫的傷痕,那傷痕很新鮮,傷口中還泛著黑色的光澤,明明傷口不深,卻紅肉翻滾,卻極其觸目驚心。
“這怎么回事?”楚唐平怒道,狠狠地刮了一眼長公主。
“明明只是被貓抓了一下,怎么會變成這樣?!遍L公主自個兒也傻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傾袖的臉,可殊不知,她的這番疑問,坐實了他們罪名。
剛還說是摔傷,現(xiàn)在又說是貓爪,前后矛盾。
老太君臉色難看,但并非是因為楚傾袖,而是覺著他們楚家把這樣一個棄女嫁入他們鎮(zhèn)北侯府,這分明是在羞辱他們。
“大小姐,您怎么把臉弄成這樣,一定亂用藥了吧,有不懂的應(yīng)該來找長公主啊,長公主是家里的主母,會好好照顧你的。”蘇嬤嬤是個聰明人,立即就做出了應(yīng)對,禍水東引,把一切事兒都推到楚傾袖身上。
不過楚傾袖也不是個任由擺布的軟柿子,低聲說:“院子里只有金瘡藥……”
“這看上去可不像亂用藥,而是中毒?!崩咸淠f。
她是后宅的女人,什么事沒見過,林氏回府的頭天就死了,楚傾袖臉又被他們傷了,再想想長公主那暴躁的脾氣,只能是長公主不容人,想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