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法低頭

　　“那就用白米換米糠?！?br /> 　　
　　商洛書忽然面無表情地道出這樣一句話。
　　
　　溫引霜先是一驚，心想：商洛書怎么那么心狠？明明之前還很在乎災(zāi)民的，為什么現(xiàn)在卻變了一副嘴臉？
　　
　　米糠？那是人吃的東西嗎？那是畜牲吃的啊！
　　
　　“相爺，這不妥！”沈斯離急得一下子站起身，一口拒絕：“災(zāi)民是人，不是牲畜，怎能吃米糠？”
　　
　　“人？災(zāi)民還算是人嗎？當(dāng)白居易筆下的衢州人食人變成現(xiàn)實(shí)，他們早就不拿自己當(dāng)人了?！?br /> 　　
　　商洛書不由得嘲笑一聲：“斯離，你真是個書呆子，讀圣賢書讀傻了，怕是都忘了這是個什么年代吧？”
　　
　　溫引霜而后一懵，商洛書這話什么意思？
　　
　　沈斯離也不理解：“相爺此話何意？”
　　
　　“斯離，你知道一斤白米可以換三斤米糠嗎？意思就是說，原本可以救一個人的糧食，現(xiàn)在可以救三個人?！?br /> 　　
　　商洛書瞬間收回了笑容，緊皺起眉，表情嚴(yán)肅道：“在國庫空虛，而災(zāi)情嚴(yán)重的情況下，我必須這么做，才能救更多的人?！?br /> 　　
　　“對于災(zāi)民來說，比起啃樹皮，吃草根，扒觀音土，米糠已經(jīng)是一種享受了?！?br /> 　　
　　溫引霜最后明白了他的用意，有些理解了。
　　
　　同時也有些驚訝，商洛書高居于廟堂之上，卻會有這樣的見解。
　　
　　然而沈斯離仍舊不太服氣，隱忍著怒意道：“相爺，您這么做，恐怕朝野上下都不會服氣的?！?br /> 　　
　　“朝野上下，多是錦衣玉食，繼承父親官位的少爺，易子而食，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史書上的四個字，可我是親眼見過的，他們哪里知道人間悲苦？又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
　　
　　“可是相爺……”
　　
　　沈斯離還想說些什么，商洛書卻猛地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呵斥一聲：
　　
　　“沈斯離，你若是對本相的決策有意見，你便親自去災(zāi)區(qū)看看，看看路邊有多少活活餓死的白骨，看看那些因?yàn)槌粤擞^音土卻被活活漲死的可憐人，看看他們有多想活著，只是想活著。”
　　
　　說罷，他甩袖而去。
　　
　　那是溫引霜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決絕。
　　
　　她看見沈斯離憤憤不平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沈大人，請回吧?！?br /> 　　
　　沈斯離看了溫引霜一眼，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最后無奈地?fù)u搖頭，俯身行禮：“下官告退?！?br /> 　　
　　……
　　
　　溫引霜離開堂屋，卻不敢回房間，想著商洛書正在氣頭上，也許需要冷靜一下。
　　
　　本想去看看渺渺，路上卻意外撞見南塵。
　　
　　他看起來有些慌張，還攙扶著一個戴著斗笠的老人家。
　　
　　“站??！”
　　
　　溫引霜心生警惕，立刻走上前去，南塵卻瞬間恢復(fù)寡淡的神色，漠然行禮：“見過夫人?！?br /> 　　
　　“你去哪了？這是誰？”
　　
　　“額……”南塵有些猶豫，忽然環(huán)顧四周，好像在確定什么，接著小心湊到溫引霜的耳邊。
　　
　　他噓聲道：“夫人，這是陸婆婆，相爺命屬下從監(jiān)牢里帶出來?！?br /> 　　
　　溫引霜一驚，心下瞬間激動起來，一把抓住陸婆婆的手，剛要開口：“陸……”
　　
　　“噓！”陸婆婆卻打斷了她，輕輕推開她的手：“夫人，人多口雜，當(dāng)心隔墻有耳?！?br /> 　　
　　陸婆婆雖然看不見，但心里跟明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