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卿音被綁架,青舒剛好不在她身邊。
如今看到自家小姐吃了這么大的苦頭,青舒抿緊著嘴唇一眼不發(fā),默默地給她上藥處理好傷口。
青舒不說話,不代表卿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生什么氣。
在青舒拿棉花蘸取藥水給她擦拭傷口的時候,分明是不痛的,卿音卻哀叫了起來。
“疼,青舒你輕點好不好!”
委屈的話音落下,身后的青舒動作一頓,嘆了口氣,落下的棉花更輕了。
“知道疼就好,下次切不可貿(mào)然行事,有什么和我商量著?!?br />
“我知道!這次不是來不及嘛!”
青舒這么說,就代表她不生氣了,卿音也開始嘿嘿笑起來,沒臉沒皮的纏著青舒。
從鳳王府滅門的那一刻起,卿音就只剩下青舒一個親人了,兩個人相依為命走了過來,如今卿音失蹤,誰都不知道青舒是何等的著急。
“這若是再重上些,你這嬌嫩的皮膚都得留下疤!”青舒數(shù)著她身上的傷口,越數(shù)越心疼。
之前徐玉下手十分的狠辣,但好歹是個女人,不至于皮開肉綻留下傷疤。
卿音從青舒口中得到保證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回頭對上青舒不贊同的目光,卿音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討好著:
“那就好,要不然留著一身疤,怪不好看的。”
“唉,小姐你讓我怎么說才好啊!”青舒頭疼的揉著額頭。
有一個古靈精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姐,真是讓她這些做下屬的得攪破腦汁才行?。?br />
房間中,卿音還在笑呵呵的和青舒保證自己下次不會這樣了,而窗外,去而復返的楚御卻把那些話都聽進了耳中。
他拐回來本是想告訴卿音離開的時候最好再制造些聲事,同她說一聲免得到時候穿幫。
卻沒想到自己過來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楚御眉頭皺起,回想自己找到卿音的時候那身上的幾道血痕,現(xiàn)在看到,她身上的傷遠不只是這些。
看了眼胳膊上包扎好的傷口,是他忘了卿音身上有傷,還把她的藥給用了。
這個念頭剛從心中升起,楚御便怪異的多看了里面的卿音兩眼。
又不是他讓她挨鞭子的,自己愧疚個什么勁兒?
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的楚御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而去。至于要說的事,現(xiàn)在也不急,大不了路上在說。
兩天后,臨安細雨蒙蒙。
城外郊區(qū)的田野間零星幾個農(nóng)夫還在趁著下雨,趕忙翻動田間的稻子。
楚御騎著馬,身披蓑衣,其他的錦衣衛(wèi)也是同等打扮。
而落在他們后面的,則是卿府的管家下人,以及坐在馬車里托著腮幫子,瞅著外面田野的卿音。
“大人,你的傷勢未愈,何不等雨停了,再上路?”
高耀帶著幾個護衛(wèi),送楚御等人送到了這里,還不忘了忠心挽留。
“不必了,京城那邊已經(jīng)等不及了,再耽誤下去,皇上是要怪罪下來的?!?br />
楚御聞言,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了下面的高耀一眼。
而他身后,則是被關押在囚車里的徐言一家。
高耀聽到他這么說,心里一喜,面上卻是不等聲色的正色道: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好挽留,還望大人一路順風!”
他彎腰行禮,退到道路一邊,為眾人讓出來了一條通道,方便大家行走。
楚御沒再搭理他,漠然的目視前方,一夾馬肚子,策駛前方。
羽蹤留下來向高耀一拱手,說了句:“高大人請回吧?!?br />
隨后翻身上馬,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高耀做戲做的非常滿,直到楚御一隊看不見人影,嘴角的笑意越裂越大,最終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這楚御終是走了?!?br />
管家見高耀如此高興,連忙上前拍馬屁,說些他喜歡聽的話。
有人拍馬屁,越拍越離譜,高耀卻一點也不謙虛的全都攬在了身上,甚至說起大話來。
“那是,這楚御要是再,本官可不介意讓他永遠的留在這里。”
“是?。〈笕四鲋@么多年,他楚御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豈能與您相比?!?br />
管家討好的點頭哈腰,高興的高耀連連大笑,拍著他的肩膀就說回去就給他多發(fā)些例銀。
臨安的天時常下起朦朧小雨,在外面待久了,高耀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指著來時的路不耐煩的擺手,嘴里還嘟囔著,“這鬼天氣!走走走,回府去?!?br />
殊不知,在離開之后的楚御從邊界拐了幾個村莊,又繞路回到了臨安城。
為了不打草驚蛇,大部分人馬都被楚御安置在了城外的村莊里,只帶了幾個身手利索的錦衣衛(wèi)進了城。
至于卿音,當然不能錯過這場重頭戲,跟著楚御一起在城中的一家小酒樓住了下來。
楚御和卿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離開臨安的人了,白天多是在酒樓里度過,直到傍晚,他們觀察的人對面出現(xiàn),他們方出現(xiàn)在街道上。
這家酒樓開的位置不好,前面的那些店面一個比一個會攬生意,搞得這里蕭條的不像個酒樓。
但卿音他們就是挑中了這家酒樓的不顯眼,還有從他們房間,可以清楚的看到高府的后門。
剛開始兩天,高耀真像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一樣,在徐言下臺之后,自己屈尊降貴,主動將知州的事情攬了下來。
但人都是有弊端的。
在經(jīng)過幾天的麻痹眾人后,高耀終于安耐不住自己的本性,偷偷摸摸的進了一家賭坊。
在高耀進去后,卿音和楚御從暗中走了出來,默默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賭坊,隨后走到了旁邊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要進去嗎?”
卿音盯著賭坊大門,發(fā)現(xiàn)來這里的人形色各異,有的甚至還偷偷摸摸的,顯得甚是怪異。
“不用,等有人從里面出來,拉一個問問就行了?!?br />
楚御及時車主卿音的衣領,將蠢蠢欲動的她給扯到了后面。
這個賭坊是黑賭坊,若是她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楚御不相信她會不被扣在哪里,說不定高耀見此,更加小心謹慎。
被提溜著衣領給提溜回來,明顯感覺到兩人差距的卿音,有些心塞。
然而,卿音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那天楚御的做法,頓時一僵,連忙道:
“等等,你說的問問不會是……”
可惜已經(jīng)為時已晚。
楚御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在身邊,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剛好提著一個罵罵咧咧的惡徒。
“那里來的臭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賭徒明顯是賭上癮了,現(xiàn)在連形式都看不清,根本不掙扎的就跟著楚御過來了。
“說吧,要怎么進去。”
楚御懶得同他多說廢話,長劍一拔直接抵在了賭徒脖子上。
“進,進哪兒去!”
在看到利劍的那一刻,賭徒倏然清醒,腿跟篩子似的抖個不停,生怕楚御一個手抖把他宰了。
看到這一幕,卿音無可奈何的深吸一口氣。
果然還是這樣!
上次為了詢問徐言府里的地窖在哪兒,楚御就是用這個方法把人家丫鬟給挾持了過來,導致徐言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
不過這次,楚御記住了上次的教訓,在從賭徒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后,羽蹤便倏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在事情結(jié)束前,這個人就先讓你看壓著?!?br />
楚御隨手將賭徒扔到了羽蹤的面前,又從懷里掏出手絹,擦了擦手,臉上的嫌惡才好看了幾分。
“你這個辦法太冒險了,下次還是換種方法吧?”
卿音看著羽蹤帶著賭徒離開的方向,頗為憂慮的考慮到這個問題。
楚御聽到這話,倒是愣了一下,怪異的看了卿音兩眼。
“你還期望有下次?”
卿音聽出了楚御話外音,聳了聳肩,攤手道:“合作共贏,咱們配合的不是挺好的么!”
“……咱們還是看著高耀吧?!?br />
對上卿音清明的眼眸,楚御果斷的移開了視線,不想再看第二眼。
楚御表示,等到了京城,將卿音送回卿府,他就當做從未見過這個女人,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他心里想的什么,卿音當然不知道。只是看到楚御這幅漠然無視她的樣子,她就覺得一陣來氣。
卿音撇撇嘴,看了眼旁邊挺秀高頎的楚御,小小聲的嘟囔了句:
“看不上我?本小姐還看不上你呢!”
卿音自認為自己說的很小聲,但她忘了,自己身邊這個人,可是殺神楚御。
“你說什么?”
楚御回頭,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卿音便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只能小動作的在他背后做鬼臉。
言歸正傳。
眼前這個黑賭場在是臨安非常有名的,其主子無從知曉。只知道這里只歡迎窮兇極惡的有罪之人,以及腰纏萬貫的富人。
從這里,楚御和卿音可以清楚的聯(lián)想到高耀是怎么搭上了黑賭坊這條線,并且以此,怎么解釋那失蹤的五十萬兩白銀。
兩人沒有在這里多浪費時間,派人盯著之后,便果斷來到了高耀的府邸。
暖人熏風在傍晚帶上了些微涼的意味,小販茶商早已收攤回家。
在躲避繁華街道的青石板街上,楚御胳膊下夾著卿音,翻身一躍,躍進了眼前的豪華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