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所說的銀子極低,剩下的再不肯拿,說是日后過得好了,想給再給些。
武戌是個有主見的孩子,自小他便十分看重。
如今回鄉(xiāng),雖不說風(fēng)光,但也該幫襯著,語重心長道:“你如今莫要擔(dān)心旁的,這修整院子的人,老朽替你安置好??炝似甙巳眨湍芮埔妭€大概。這幾日便先宿眠在我家,帶著女眷總不好漂泊著。”
宛蓮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話先應(yīng)承下。,總好過睡著寺廟。日后有銀子了,在好生報答就是。
大恩不言謝,記在心中便好。
她帶著些喜色,身子放松的坐在土堆旁。如今這日子雖是累些,卻也輕松,不必掛紀著隨時可能遭遇的生死。
“你可有想過,想要個什么樣的房子?”武戌指了指遠方,這地方不小,可先籌建大致的,剩下的慢慢添置就好。
宛蓮笑笑,眼中像是含著星光一般:“我可以說嘛?”
“那是自然!”武戌抱著頭,兩人棲身在大榕樹下,隔著斑駁的陽光聽著蟬鳴無比愜意:“你可要想好了,畢竟這是要過一輩子的房,可不能玩笑……”
一輩子的……房。
得一人心,共度白頭。這曾是她一直以來的祈愿,如今竟這么簡單的便實現(xiàn)了?
宛蓮滿是喜色,將心中所想當(dāng)真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武戌少話,只是認真的聽著,瞧著自己妻子歡喜的盡頭,忍不住頻頻點頭。
“那便按著你所想的,建個你滿意至極的房子?!蔽湫缥⑿δ罅讼峦鹕彽谋亲?,只是后悔,如今歸鄉(xiāng)怎么就沒多帶些銀子回來。
宛蓮起身,起身不好意思的看著武戌,隨手捏著竹節(jié)。在地上書畫起來左側(cè)搭建雜院。右側(cè)尋著伙房,正廳其后左右兩建個臥房。
武戌蹲下了身子,眼睛一輛,更甚贊揚。只是……如此構(gòu)建法子,并不像是閨閣中女子該學(xué)會的。
且,那日她反抗的手法……
半晌,他神色異常的盯著宛蓮,始終也沒問出口,只道:“只修兩間臥房怕是不夠,不過也不打緊,日后孩子多了再補著就是?!?br />
“為何不夠,兩間房屋。你一處我一處,這不是剛好……”宛蓮剛張口,頓時覺出了別的意思,蹭的一下紅了臉色。
如今他們是夫妻,正兒八經(jīng)手里握著婚書的。二人定然是要睡在一間屋子,那另一處自然便是日后誕下的孩兒所居住。
她轉(zhuǎn)頭便跑開,行了兩步身子緩緩慢了下來,才頓時回過些滋味。
她是長在軍中的,自小就被教學(xué)了要對何一切人乘著防御之心,方才自己的反應(yīng),比比皆是得意忘形,忘了這多年的警惕!
“該死!”她腳下重重的踢了一腳旁側(cè)的樹樁。
現(xiàn)如今她都沒發(fā)現(xiàn),她面對武戌的時候,竟是毫無戒心跟防備的……
暮色微降,村長便差遣了人來請,盛情難卻,武戌便帶著宛蓮接下了這一處邀請。
村長在家中做了好些的飯菜,當(dāng)真是豐盛。顯然他是真將武戌當(dāng)成了貴客,酒席之間兩人說話甚是投機。
武戌也覺得訝然,村長雖是一把年紀,但鮮少出山??蓪r局見第,卻遠超當(dāng)朝的大員。
兩人說的甚是盡興,武戌一時間貪嘴多吃了幾杯酒,最后如何回的房間都并不知,好在是沒了意識。
他醉昏了,宛蓮倒不覺得尷尬了,輕松度過了二人同床第一夜。
晨早,外頭的鳥鳴聲陣陣而來。
宛蓮方醒來,察覺到身邊有人,身子頓時警覺而起,下意識想攻擊。但手剛伸出來便反應(yīng)過來,身邊之人是誰,幾乎已經(jīng)掐住武戌脖頸的手,生生收了招式。
武戌閉著雙眸,沉沉的鼾聲睡的極香,像是累極了的樣子?;秀彼查g,她竟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她收了殺氣,、手上微微一抖,勾著細嫩的手指,輕輕摸過他的鼻尖。
見他還未醒,宛蓮輕笑一聲,小心的一寸寸挪下床,甚是當(dāng)心的穿好衣服,便出門去浣洗。
門聲掩下,只有細微至極的聲響,武戌緩緩睜開眼睛,眸子一片清明,分明是已經(jīng)醒來多時的。
方才的掌風(fēng),他感覺無比清晰。那招數(shù)、殺氣,至少是有數(shù)十年功夫的人,才能行的出!
又隔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和衣起身,一出門正看到宛蓮。
靠著街道邊兒,是條蜿蜒的溪流。
宛蓮側(cè)身,手上捏著木梳一遍遍的浣洗著長發(fā)。武戌不知何時繞在她身后,半分動靜都沒有。
她一起身,被武戌嚇了個激靈,腳下一個不穩(wěn),朝后面栽去。下意識的,她抬手扯住武戌的衣襟,兩人雙雙失了重心,齊刷刷的跌進了河中。
“你……咳咳……你干嘛……站我身后……”宛蓮嗆了好大口的水,起身一陣急促的咳嗽。
見她如此,武戌有些心疼的輕拍著她的后背,為她順氣:“一時看你看的呆了,不自覺的靠近。你快把水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怎么看都覺得他這媳婦就是個綿軟的兔子,怎么會使得出那般凌厲的掌風(fēng)……
“哪里能好了!”宛蓮白了一眼,手上卻抱緊了他的胳膊:“都是你嚇我!不然咱兩人又怎么能落得了河。”
“你若是早些發(fā)現(xiàn),又怎么會被我嚇的?!蔽湫绶鲋鹕徤狭税?。
過路的小娃子都是紅了臉色,幾盡是遮擋著臉色四下溜走。
宛蓮看到這情形,臉上也是不爭氣的升了一圈緋紅,推來武戌轉(zhuǎn)身欲走。
“莫走?!蔽湫缒税涯槪o跟著上了岸,一手勾著宛蓮的發(fā)梢,輕輕的擦拭干凈:“我替你守著,你先換衣,稍后我們一道前去集市。”
宛蓮白了一眼:“登徒子,白白是耽誤了這么久的時間,可圖什么?!?br />
武戌被關(guān)在門外,頓時一臉的委屈,明明是自己媳婦兒,竟落了這么個名號?
…………
豐城郡算是頂大的郡,集市上的人簇擁著。宛蓮不免有些震驚,古時便有了這般光景。
“油炸糕兩分,再來一盞糖果子,面兒湯兩碗。”武戌像是走貫了一般:“你還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