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必須親力親為的事

　　徐謙握著手機，指節(jié)蒼白分明。“我知道了?！边@四個字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原本在凌天大廈那邊看到薛思思六神無主的模樣，他心中總有幾絲不安，總覺得一定是有什么誤會，或許只是他太激動了，或許，事情并沒有那么糟......可現(xiàn)在當他裝作薛七七的語氣發(fā)信息給薛思思的時候，卻只看到對方迅速回復的“我知道了”這幾個乏善可陳的字。

　　半分遲疑都沒有。

　　七年。原來真的不過是騙局嗎？薛思思，你怎么忍心？心里的那一絲僥幸被擊碎，如同一把劍直直捅進他的五臟六腑，猝不及防，思維遲鈍地像電影里可以拉慢的慢鏡頭，心卻敏銳地痛了。

　　洗完澡的薛七七走過來。徐謙早早地把手機的信息刪掉，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在旁邊的床上。薛七七用干毛巾將頭發(fā)裹起來，坐在他身側，晃晃手里的紅酒杯，姿態(tài)優(yōu)雅地將另一只手上的杯子遞給他，“阿謙，喝酒嗎？”

　　左家別墅。

　　左天凌斜坐在二樓落地窗旁的茶幾上，紫檀花木的椅子上放著下午三點的機票。本來只是來蘭市開個例會，卻不曾想過在凌天大廈看到她。

　　遠遠地，看見她與眼前的男子解釋著什么，她的臉色蒼白焦急，憔悴得仿佛一朵開敗的花。他看著她拉著那人的衣袖卻被他推開，看著她失魂落魄地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最后竟變成了驚恐的模樣。他忽然想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或許是只想站到她身旁，或許是想聽到她在說著什么話，或許，只是想離她更近一些。

　　身旁的市場部經(jīng)理一直在他身邊跟他說著什么，依稀只聽到什么“全球”，什么“首屈一指”什么的詞匯，他全體沒有聽清，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不過是些溢美之詞，是他早已聽膩的陳腔濫調(diào)。他只記得恍惚間問了一句“她是誰？”轉頭就看到了市場部經(jīng)理比自己更加迷茫的眼神。

　　是了，在凌天大廈抱住她的那一瞬間，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他亦不知，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卻知道她就是她。臉的輪廓跟十年前的那人如出一轍，從那時起，才知道命運捉弄卻始終皇天不負有心人。

　　“思思。我的名字是薛思思?！迸⒌纳袂椴槐安豢?，宛若當年的倔強模樣。堅毅，氣質淡雅如菊，自帶幾分不沾俗塵的模樣——若不是她的眼底的那幾分寂然，或許她能看起來更從容些。

　　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左天凌，雖然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其實他實在知道“左天凌”這個名字她理當多么的如雷貫耳，可沒有驚叫，沒有受寵若驚，她只是微微笑一笑，轉眼就忘記了他的名字，使得他不得不再次自我介紹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從所未有的挫敗感覺。

　　他其實不覺得“左天凌”怎樣了不起，可又期望在她心中，他是不同的。

　　“小少爺，您這次回蘭市，不準備去看一下老爺和夫人嗎？”吳嫂走到落地窗前，將窗前的白紗仔細拉好，才站到茶幾旁，關切問道，“如果您最近行程不緊張的話，我這幾天就去安排?！弊筇炝杼裘夹σ恍?，“不急，這次我準備在蘭市呆上一陣子，JAN那邊已經(jīng)基本安排妥當，兩天后我就會回別墅這邊。母親和父親那邊我把事情都安置好了便會去的?！?br />
　　“別墅這邊有勞你了?！闭Z氣溫和，吳媽轉過身看到左天凌面露微笑的模樣，跟多年前的那人的溫柔模樣如出一轍，一時間恍了神。

　　“您放心?！甭税肱牡拇饛?。

　　猶豫了半刻吳媽還是說道，“小少爺，海寧那邊的事情很多吧。其實如果何老爺不高興你回蘭市的話，許多事情，JAN特助代勞也是一樣的?！?br />
　　“嗯，你說的沒錯?！弊筇炝椟c頭，“吳媽你這些年沒少念叨我，讓我回來看看，怎么我現(xiàn)在打算回來多陪陪你，你反而不開心啦?？磥碇罢f什么掛念我，都是唬我的?！?br />
　　“小少爺，你不管什么時候回來，吳媽只有高興的份兒。”吳媽點頭，眼睛似乎有些濕潤——這許多年，左公子長得越來越像老爺了。只是她也極少看到他，即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此功成名就，“只是這蘭市是何老爺最恨的地方，他自然是不希望你回來的?！?br />
　　“他當然不希望我回來?！弊筇炝杳媛冻爸S，“但我不會像他一樣自欺欺人，蘭市很好，他不來也很好，他不來，就沒有人打擾到母親和父親了......這么一想，還真希望他真的永遠不要來?！?br />
　　“但我，肯定要回來的?！绷季茫筇炝杈従徴f道。

　　“那個....小少爺，前幾日，鄭先生又來過了。您確定，不跟他見一面嗎？”吳媽猶豫了幾下，問道。

　　“他應承我的事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他要的，我也不想給。見面，毫無必要。”

　　“但是他說......”

　　“不論他說什么！”左天凌皺起眉頭，“這件事我自有主張，吳媽你不用再說了。你只要知道，我現(xiàn)在留在蘭市，是因為，有一樁JAN不能代勞卻必須由我完成的事?！?br />
　　JAN不能代勞的事？是什么事呢？吳媽一直到左天凌離開別墅都沒有琢磨出這句話的意思來。信手撥通了那串已經(jīng)銘刻于心的號碼，電話的聲音“嘟嘟”響了兩下，那人便接起來。

　　“對不起，鄭先生。小少爺最近時間上安排比較緊，所以.....”對面那人連應了兩聲“沒關系，沒關系”之后，吳媽才把手機放下來，手機后壁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