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干得漂亮

　　回房之后，宋云姝招來香附和踏雪，仔細問了問她未到議事堂之前，陳意憐和趙敏之的表現(xiàn)，越是推想分析，宋云姝就越是肯定心中的猜測。

　　如果事成，老太君這一計可謂是一箭三雕，把三個兒媳婦全都算計了進去。

　　眼下被自己壞了好事，除了母親全身而退之外，陳意憐和趙敏之倒真的是被挑撥得劍拔弩張了。

　　尤其是趙敏之莫名其妙被自己的兩個手下給坑了一把，損兵折將不說，面子里子又都給丟光了，她估計還以為是陳意憐算計的，對人家恨得是牙癢癢呢。

　　老太君會這么做，宋云姝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對方本就是重權重利之人，此計除了要暗害三房媳婦之外，恐怕也是老太君看不過另外兩個兒媳婦日漸坐大，想借機收回對方手里的一些權柄為己所用。

　　至于老太君是如何收為己用，待明日或許就能知曉了。

　　眼下多想無用，宋云姝更關心的是自己手下的收尾事宜是否做得妥當安全。

　　“兩邊可都處理干凈了？”

　　她問的是朱、張婆子和夏姜、夏荷四人的酒壇和飯菜。

　　“小姐寬心，都處理干凈了，一切皆是奴婢和卷丹姐姐親力親為，絕無旁人知曉?！?br />
　　香附低聲說道。

　　“那便好，你們辛苦了。此次你四人均立了大功，回頭都有重賞。”

　　宋云姝安下心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其實她只讓幾個丫鬟做了兩件小事罷了，頭一件就是在兩個婆子的酒中加了一些蒙汗藥，讓她們醉得更死，好完全坐實她們的罪名，同時也是以防中途有變。

　　另一件，就是在夏姜和夏荷今晚的飯菜中添了一些料，讓她們睡得更香。當所有靜水院的下人都趕到繡房幫忙的時候，唯有她倆卻還在房中呼呼大睡，如此鮮明對比之下，才能讓老太君不得不罰，以示公允。

　　而夏姜和夏荷是老太君一手教導出來的，她們的言行某一方面也代表了老太君的顏面，她們犯了錯，老太君也會面上無光，宋云姝這樣做也是想給她老人家添添堵，惡心一下對方罷了。

　　從始至終，她都沒想過要阻止此事發(fā)生，她所做的不過是暗中小小地推了一把而已，悄無聲息，又無跡可循。

　　次日一早，宋云姝就裝病不起了。不管怎么說，她如今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夜里淋了大雨濕了衣襪又受了驚嚇，得一場小風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病一場，又如何能體現(xiàn)出她至純至孝呢？這樣一來，老太君就更沒理由發(fā)作她娘親了。

　　宋云姝估算得不錯，郭雅芬?guī)е慕拖暮扇ハ蚶咸堊镏畷r，老太君悶悶不樂，想了半天，委實網(wǎng)羅不出一個罪名扣在她頭上。相反，這件事于情于理上來說，郭雅芬和宋云姝母女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宋老太君心中那個憋屈啊，最痛恨的人非但沒算計到，反而莫名其妙讓對方出了個風頭，而自己精心埋設在對方身邊的兩個耳目，關鍵時候沒起到任何作用也就罷了，竟然還拖了她的后腿，實在是難以饒恕。

　　如果不是萬分確定此事是自己一手策劃，又由她的心腹一力操辦，老太君都要懷疑自己是被郭雅芬給算計了，否則怎么會是對方盡得好處呢？

　　于是有氣沒地方撒的老太君，把一腔怒火都發(fā)作在了夏姜和夏荷頭上。禁足了二人半個月不說，還罰了她們?nèi)齻€月的月錢。雖然這月錢不是宋家公中來出，卻無意間等于是幫三房省了一筆開支。

　　這樣的處罰結(jié)果，遠遠高出宋云姝之前的預料，稱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此外，她還聽說老太君將陳意憐和趙敏之訓斥了一番，大意是說她二人治下不嚴，將繡房暫時交給她的心腹厲嬤嬤掌管了，至于這個“暫時”會是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宋云姝這個誤打誤撞中做了好事的大功臣，自然也受到了嘉獎。

　　這不，老太君就遣人給她送來了人參和燕窩以示慰問，一想到老太君弄巧成拙氣急敗壞的樣子，宋云姝頓時覺得碗里的燕窩粥又美味了幾分，高興地多吃了一碗。

　　這可是老太君的一片心意啊，她怎能辜負。

　　宋云姝因病在屋里躺了兩天，不過并不清閑。

　　期間卷丹出府與羅鳴暗中見了一面，帶回來了幾個消息。

　　其中安置震遠鏢局一行人的居所已經(jīng)落實了，依照宋云姝的要求，在城西一處不起眼的民居內(nèi)，買了一座三進的院子，花了三千兩。

　　另外，羅鳴等人也找到了幾處合適的鋪面和釀酒的場所，將位置與詳細情況都寫明告之了，就等著宋云姝親自掌眼做決定。另外，還采買了簽了死契的仆婢二十余人，統(tǒng)共花了一千五百兩。

　　至于暗中培養(yǎng)死士一事，倒是有些阻滯，人倒是給買來了，按照宋云姝事先的要求，花了兩千雪花銀，買來了十四個十歲到十五歲之間的少年，六個八歲到十三歲之間的少女，一律都是沒爹沒娘沒親人的孤兒，簽的俱是死契。

　　但關鍵是人買來了，該送哪兒安置，又該送哪兒去培養(yǎng)呢？

　　羅鳴倒是和鏢局的弟兄們先教了他們一些拳腳功夫，但這遠遠達不到宋云姝的要求，所以目前他們很是犯愁。

　　宋云姝早就想好了這些孩子的出路，男的一律塞到軍營里去吃苦，女的一律送到煙花之地去歷練。武藝只是保命的手段，智計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天底下再沒有比這兩個地方，更能激發(fā)人求生的本能與學到真正的本事了。

　　你要說這些孤兒們可憐嗎？自然是可憐的。

　　宋云姝這般行事，狠心嗎？無疑是十分狠心的。

　　但她顧不了其他人，也當不了救世主，她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這些孩子的性命為己所用。

　　重活一世，她感念最深的是，大概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八字而已。

　　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宋云姝書信一封，讓卷丹把自己的打算和安排送交到羅鳴手上。

　　都說京城米貴，一萬兩銀子已經(jīng)去了大半，后頭還有許多事沒做，單單要把這二十個孩子想方設法地弄到他們該去的地方，需要打點的銀子就要不少，羅鳴手頭剩下的那些也未必夠。

　　銀子，銀子，銀子……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宋云姝看著錢匣子里所剩無幾的十幾兩碎銀子，愁得哀聲嘆氣。

　　到底該從哪兒去弄錢呢？父母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她那一萬兩私房，在母親那兒是過了明路的，她一開口向父母要錢，只怕他們首先要問的就是那一萬兩的去處，這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嗎？

　　充州在她名下的那幾間鋪子倒是可以賣了周轉(zhuǎn)，但目標太大，很容易被父母查覺，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此路依然不通。何況她暫時也不想動這些產(chǎn)業(yè)，除非是萬不得已之際。

　　思來想去，宋云姝決定把魔爪伸向弟弟妹妹。

　　大概是早些年窮怕了，宋致和夫婦對銀錢看得十分重，在他們的強烈要求下，宋云姝三姐弟從小就被培養(yǎng)起了攢私房的習慣。

　　這些年來，父母每年逢年過節(jié)送的大小紅包，他們都攢了起來，加上近幾年父親生意做得好，而那些想要跟父親攀上關系的，都會通過討好他們?nèi)齻€來表達誠意，所以姐弟三人平時著實收了不少好處，人情都是父母在還，但好處卻實打?qū)嵉芈湓诹怂麄冾^上。

　　若非如此，宋云姝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何以能攢下萬兩身家。

　　宋云姝私以為，宋云兮和宋承瑞攢下的私房可能并不如自己多，但也相差無幾，兩人湊一湊，一萬五千兩應該沒問題，這就能夠解決她的燃眉之急了。

　　嗯……這錢就當是先借兮兒和瑞兒的吧，待酒坊開業(yè)之后賺了錢再還給他們不遲。要不然就當作是他們二人入的股，酒坊也算作他們的一份，日后三姐弟有錢一塊賺……

　　宋云姝默默找了幾個理由說服自己，否則真有些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