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出了這么多事情,原主的父親到底會不會責罰她?若是她白日里再隱忍一分,或許便不會有晚上張都尉這件事情了吧?
張都尉再怎么說也是四品大員,背后怎么都會有個大人物撐腰的。衛(wèi)國公純臣之身,兵權似是已經(jīng)交給了那未曾蒙面的嫡親哥哥,而衛(wèi)國公自己又不逢迎官場。
若是惹了誰,又該怎么辦?
步霜歌微微嘆氣,終究是被聽到了。
衛(wèi)國公停下了步伐,側眸看向步霜歌:“一直跟在我身邊,終究不是個問題。今日之后,無人再敢欺你了,也莫要怕,回去罷。”
步霜歌搖頭,伸手便握住了衛(wèi)國公的手臂:“父親,您的傷裂開了……”
月下,那嚴厲的眸似是流轉了溫潤。
衛(wèi)國公大笑:“跟在父親身后,便是為了這個?”
步霜歌皺眉:“女兒不是因為害怕自個兒呆著,所以才跟著父親的。要知道在府中,只要父親在,便無人敢再欺負女兒。”
瞬息,衛(wèi)國公那帶笑的臉消散了:“父親不在,他們也不會再欺負你?!?br />
這句話,衛(wèi)國公說的很是認真。
“女兒明白,父親今日是殺雞給猴看?!?br />
“你竟說祖母是猴?”
衛(wèi)國公一本嚴肅的容顏,卻說著這般的話,步霜歌輕輕笑著:“父親這是威懾四方,殺雞給祖母看?!?br />
緊繃的情緒,反而不再有了。步霜歌雖是神容寧和的模樣,卻乖乖跟在衛(wèi)國公身后,眼底偷了笑:“女兒給父親上了藥便回木蘭苑!”
入屋。
步霜歌在桌前尋著太醫(yī)臨走之前留下的藥散,蹲側在一旁給衛(wèi)國公拆了血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裂開的傷口。
卻不知,步霜歌頷首竟看到衛(wèi)國公那詫異的模樣:“你這上藥的手法,很嫻熟?!?br />
步霜歌有些慌亂,輕聲回道:“是太醫(yī)的手法被女兒記住了?!?br />
這蹩腳的回復,步霜歌只是希望衛(wèi)國公能信她。她曾經(jīng)活在那個世界時,只能依靠自己,到底是什么都會的。
衛(wèi)國公似是信了,只是笑道:“竟還以為是你祖母經(jīng)常打你,你才這般嫻熟的上藥……是父親多想了?!?br />
步霜歌握著藥瓶的手微微一僵:“女兒會保護好自己,這句話不會食言?!?br />
她垂目,聲音卻是低沉。
衛(wèi)國公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只是溫和地笑著:“自小窩里橫,在祖母面前卻膽小成那般模樣。若是你跟淵兒一同學武,到底會不一樣。”
步淵,是原主一母同胞的哥哥,倒是很少聽人提起過。
步霜歌將藥散放下,鳳目中寫滿了篤定于認真:“女兒一定學。到時候出了衛(wèi)國公府這個窩窩繼續(xù)橫,定然無人再欺負女兒,好不好?”
“行俠仗義,倒也可以。”
“女兒要以衛(wèi)國公府的名義,搶砸鄰里,恃強凌弱,豈不樂哉?”
這一刻,房間里陷入了寂靜。
衛(wèi)國公認真地看著步霜歌,本是慈愛的容顏變的嚴肅起來。
步霜歌自知不該這般玩笑,畢竟這是原主的父親,并非是自己的。更何況,衛(wèi)國公是因愛著原主的母親,才待原主十分的好。到底是,多言了。
只是讓步霜歌詫異的是——
衛(wèi)國公思慮了甚久,卻認真道:“以都尉府的名義吧,報了今日的仇?!?br />
步霜歌:“……”
——
天未明。
柴房之外看守的人一個個倒下了,風吹霧散,那窈窕之人露出黑夜。
毒物煙桶被人收起,緊隨著柴房的鎖便落了地。
柴房中。
二姨娘瑟縮著身子,本是嚇得后退,可看到來者,竟喜極而泣:“芊兒,便知道你會來救母親!”
步云芊站在黑夜之中,清秀的容顏卻帶著些許的冷淡:“母親,你為什么要騙芊兒!”
她一步步走近二姨娘,側蹲在她身旁,手中燈盞被她素手輕拎著,剎那間照亮了二姨娘那滿是臟污的臉。于此同時,也照亮了步云芊那水霧眸中所蕩漾的嘲弄之色。
而二姨娘,那雙眼睛中寫滿了忐忑,也寫滿了期待。
這一瞬,不禁讓步云芊想起檀霜閣那般情景,更讓她想起了太子那溫潤之眸變成了怎樣的厭惡之色!
二姨娘猛然握住了步云芊的手:“母親錯了,母親真的錯了。你叫你外祖父來救母親,你父親定然不會不管的!”
似是厭棄,步云芊縮回了手:“外祖父已經(jīng)來過了,又有什么用?你跟誰不好,你偏偏跟那劉管家!如今,甚是父親都厭棄了芊兒,你讓芊兒還如何在這衛(wèi)國公府呆下去!”
她銀牙輕咬,怒視著身前之人。銀色步搖輕晃,比那月色更亮,而步云芊眼底的狠毒也更盛了些!
明明她該是嫡女,可她母親卻如此無能!步霜歌的母親早便死了,可張氏竟連一個死人都比不過!如今更是連累她成了如今的地步!
二姨娘看著那被縮回的手,膽怯地看著身前那陌生的女兒,似是懇求著:“你要母親如何做?才能原諒母親?”
聽到此話,步云芊微微一笑,以秀帕輕輕擦拭著二姨娘的臉:“母親若是真的為了芊兒好,便去做那最后一搏?!?br />
“你說,母親定然做的到!哪怕是死,也絕對不會讓步霜歌那個賤人得逞!你可是母親唯一的女兒……”
如今,二姨娘看著步云芊便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
她女兒生來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是庶女之身,可在這大晉皇朝中卻也是有名的才女。只要她女兒還在,她又豈能不會翻身?
她遲早有一天,要將步霜歌和她那死透的母親踩在腳下!
步云芊看向窗口之外的月色長空,唇角悠悠勾起了弧度:“母親可莫要食言了,女兒會等待母親的好消息?!?/div>
蜜雨輪(作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