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福兮禍之所倚,可這禍患也未免來的太快了。
昨日她鳳冠霞帔,風光出嫁,今日她披麻戴孝……為至親送行。
從十里紅妝到十里白幡,不過旬日而已。
蕭天華尸骨不存,只能以衣冠入土,和亡妻埋在了一處。蕭佑祺未曾成親,蕭落霜不忍他孤單,將他葬在了雙親身旁。
“爹,娘,哥?!?br />
蕭落霜跪在并排的三個墓碑前,把頭深深磕在地上。
“……霜兒恨不得以身殉葬!”她話一出口,淚水便涌出,抽噎了半響,才繼續(xù)道:“但,大仇未報,我不該這么早去見你們?!?br />
她支起身子,對著兩座新墓立誓道:“爹,哥。廷哥已經重新備軍,養(yǎng)精蓄銳。陳家兩父子的性命,必早日為你們取來!”
季戰(zhàn)廷跪在她身邊,帽檐低垂,看不清表情,隨她再次鄭重地磕下去。
頭七剛過,蕭落霜便大病了一場。斷斷續(xù)續(xù)拖了半年,直到春節(jié)過完才漸好。
經此一役,她再不復從前的活潑健朗,整個人忽然之間沉了下去。嬌嫩的肩膀漸漸扛起了整個帥府的出入運作,身子也越發(fā)單薄。
季戰(zhàn)廷總是不忍,勸她:“你大病初愈,不必太過為難自己。”
蕭落霜搖搖頭,為他理正衣領,纖手輕輕撫過他肩頭的軍章,“你如今是大帥,比往日要忙上數倍,我不能再拖你的后腿?!?br />
季戰(zhàn)廷淡淡一笑,將她的手執(zhí)在唇邊輕吻,“你是我的妻,為了你,忙些又如何?”
蕭落霜臉上發(fā)燙,自從父兄去后,男人就對她越發(fā)溫柔。從前那個呆呆的愣木頭,如今膩人的話竟張口就來,讓她時常又驚又羞,心卻一點點暖了回來。
蕭落霜紅著臉道:“你白日里忙些就算了,但是天黑……”
“天黑了就回來?!奔緫?zhàn)廷接道:“我知道。”
她病后,夜里便常發(fā)癔癥,生怕一睜開眼,唯一的丈夫也消失不見。
“……你明白就好?!笔捖渌廴t紅地抱住他,低聲道:“你萬事要小心,我在這世上,也只剩下你了?!?br />
季戰(zhàn)廷一言不發(fā),緊緊地將她擁在了懷里。
“小姐與姑爺,真是越發(fā)如膠似漆了?!?br />
傲雪站在賬房中,一邊磨墨,一邊笑道。
蕭落霜正在核對賬冊,抽空白她一眼。
春梅端茶過來道:“再這般沒大沒小,小心小姐將你隨便尋個人嫁了!”
傲雪吐吐舌頭。
春梅也不理她,對蕭落霜道:“小姐,方才外面人來報,說張副帥昨日醒來了,你看要不要午間去探望探望?”
蕭落霜筆頭一頓,驚喜道:“張伯伯醒了?!太好了!準備些上好的補品和湯藥,咱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