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下一次侍寢的時候,魏良娣就讓丫鬟在半路上截了全德陽。
青黛臉色焦急地走過來,給全德陽見了一禮:
“全公公,大姑娘不好了,我們主子讓我來請王爺過去看看!”
全德陽見了,停下腳步。
聽她說完,臉上就有些微妙起來。
他這是去請?zhí)K良人侍寢的,半路上魏良娣的丫鬟卻過來攔著。
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還這么巧,好像就等著他過來好攔著似的。
但不管怎么說,大姑娘是王爺唯一的女兒,王爺不可能不在乎。
他就轉了方向:“那你隨我去前院請王爺吧?!?br />
青黛眼里劃過一絲得意,點了點頭,跟著他去了。
到了前院,她把對全德陽的說辭再說一遍,權景燁果然起身去了杏蘊居。
陳良人住在杏蘊居的西次間,此刻屋子里擠著一堆丫鬟和大夫。
權景燁一進門就皺眉了:
“怎么這么亂?”
全德陽把無關緊要的人都趕出去了,只留下大夫。
魏良娣連忙迎上來,欠了欠身:
“給王爺請安?!?br />
她今日穿著淺藍色的裙子,發(fā)髻上只有兩支金簪,比平日顯得柔弱些。
權景燁的眼眸緩了緩,看了看躺在床榻上臉頰緋紅的大女兒,問道:
“突然的這是怎么了?怎么就病了?”
魏良娣看向大夫,大夫顫顫巍巍回答:
“回王爺的話,大姑娘這是被什么沖撞了,才會發(fā)熱的?!?br />
權景燁冷著臉看向他:
“胡言亂語,她這分明是著涼了!”又看陳良人:
“你是怎么照顧大姑娘的?”
陳良人跪下垂淚:
“妾一直細心照料大姑娘……下午還好好的,晚上就……都是妾不好,請王爺責罰!”
她這樣凄凄慘慘地一說,弄得真像是有什么沖撞一樣了。
權景燁氣極反笑:
“那你說,邪是什么?在哪里?”
年邁的老大夫說道:
“邪祟是個女人……屬兔的女人,應該住在花園東南角?!?br />
全德陽在旁邊聽著挑了挑眉,屬兔,住花園東南角,那不就是蘇良人么?
魏良娣……真狠吶。
魏良娣聽了驚呼道:“那不就是蘇良人?”
權景燁已經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她們做戲,沉默不語。
魏良娣和陳良人看出男人的冷淡,不由得互看一眼,跪下來。
全德陽看出來,他是真的動氣了。
半晌,王爺吩咐道:
“把這個江湖騙子帶下去,送去衙門?!?br />
全德陽不由得一驚,這是要走官府處置了他啊……
魏良娣也不敢求情,臉色一白。
“再從宮里請?zhí)t(yī)來給大姑娘看病?!?br />
他這樣說著,屋子里的人大氣也不敢出。
全德陽應聲把那個大夫拖出去了。
權景燁這才看向魏良娣,目光冷冽。
她之前還合他的心意,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變得這么面目全非了。
之前穆氏的事,到現在這么明顯的沖著蘇氏來……
他看在從前的情分上,已經給她留臉面了。
“魏氏,當初是你說膝下無孩子,想要管照陳良人母女,我才把她們交給你的?!?br />
魏良娣咬了咬唇,指尖發(fā)顫,喉嚨發(fā)緊,垂首不語。
“但大姑娘不是你邀寵的工具,”他語氣嚴厲,“若是還有下回,你這里就不必養(yǎng)孩子了?!?br />
這句話,也是指她要是再做這種事,以后就不會有孩子了。
魏氏臉色慘白。
權景燁看向陳良人:
“你若是照顧不好大姑娘,有的是人愿意養(yǎng)?!?br />
這是不隱晦的威脅。畢竟王府現在唯有這么一個王爺的血脈,陳良人養(yǎng)不好,王妃抱去養(yǎng)可是名正言順得很。
陳良人顫抖著,不敢說話。
權景燁起身就走,回了前院生著氣處理公務。
過了一會兒,全德陽請了太醫(yī)進府給大姑娘看診。
等忙完后,他就回了前院,道:
“太醫(yī)說是普通的吹風著涼了,開了藥給大姑娘吃。奴才看著大姑娘不燒了,才回來的?!?br />
他這一去一來的,后院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此事了。
王爺這回,是給了魏良娣好大的沒臉。
權景燁倒還是淡淡的樣子,聽說大姑娘的燒退了,才舒展眉眼:
“明日讓人送些補品過去?!?br />
“是?!?br />
全德陽看他面色和緩了一些,度著心思笑道:
“蘇良人那邊還沒睡下呢。”
沒睡,等什么呢?當然是前院去叫她預備侍寢的人了。
不過全德陽是胡亂說的,他是為了試探王爺對那位的心思。
權景燁想起對方笑吟吟的模樣,倒覺得比魏良娣的順眼些,吩咐道:
“她是個聽話的。這回是有事沒侍成寢,你去廚房叫他們做幾樣點心,給蘇氏送去。”
這是為了蘇氏考慮呢!
全德陽心里嘖嘖稱奇,領了命出來之后就去了大廚房。
大廚房的人見到他親自過來,都忙不迭迎上前。
等他說了是王爺吩咐給蘇良人做點心,幾人心里都有了計較。
什么點心要全德陽親自過來看著做,這是給蘇氏做臉呢!
他們中的一部分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了魏良娣借大姑娘生病的事邀寵,只覺得王爺這是捧著蘇氏呢。
等全德陽拿著一盒子點心去到閣樓里,蘇滟正在窗前看梅月繡花呢。
她聽說全德陽在過來的路上被魏良娣的丫鬟截去了,就知道王爺今日必定不會再過來了。
于是倒也悠閑。
梅月針線好,她是蘇州人,會蘇繡,蘇滟就讓她繡一張帕子讓自己看看針法。
聽到橙月說“全公公來了”的時候,蘇滟還有些愣神,片刻后才反應過來:
“快請。”
梅月收拾東西站起來,蘇滟也起了身,看著全德陽進來,笑道:
“全公公怎么這么晚來了?夜路不好走,可要當心。”
關懷了一句,也是她的意思。
“這是王爺吩咐我去廚房里讓人給良人做的幾樣點心,您吃著消遣時間。王爺念著良人呢,說今日是有事耽擱了……”
全德陽將食盒拿出來遞給她,蘇滟擱在了茶幾上,忙笑道:
“這我明白的。只是不知大姑娘可好?”
“大姑娘只是偶感風寒,如今已經退燒了?!?br />
蘇滟就點頭:
“那就好?!?br />
這大晚上出來,算是苦差事了。她拿了六兩給他做腳程費,全德陽也就笑呵呵地收了。
這位比之前的穆氏可是強上不少。
那位雖然家世比蘇良人還好,但卻不通人情世故。
有銀子寧愿自己打首飾裁衣裳,也沒想給底下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