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戰(zhàn)死還是投敵？

　　話音落下，一藍(lán)一黑兩個身影在眾人的簇?fù)硐伦呷胄谭俊?br />
　　著藍(lán)色朝服的是大理寺少卿周常安，他的朝服上面以銀絲繡著鶴羽，針法用的蜀繡，纖毫畢現(xiàn)，羽尾輕薄似要從衣服上飄落下來，腳下同樣蹬著白底黑面的朝靴，靴面上用銀線繡著四指利爪，氣勢凜然，不知是以什么動物做的原型。

　　周常安還不到四十，身姿挺拔，整個人偏瘦卻并不羸弱，一雙眼眸銳利如鷹阜，繃著臉不茍言笑，下巴處留著一綹山羊須，看上去極為正氣凜然。

　　蘇時寒還穿著剛剛那身墨色朝服，只是左邊臉頰多了一條細(xì)小的口子，破壞了那張俊美無暇的臉，平添兩分陰戾，和周常安相比，他更像是須臾間就斷人生死的冷面閻王。

　　“屬下拜見周大人、蘇大人！”

　　兩個獄卒拱手行禮，周常安徑直走到主審桌前坐下，外面的人搬了一張椅子進(jìn)來讓蘇時寒坐到旁邊。

　　“大人，屬下剛剛正在例行搜身，還沒搜完，現(xiàn)在是不是……”其中一個獄卒主動匯報進(jìn)度，正要請示要不要繼續(xù)，周常安抬手制止：“不必再搜，本官心里有數(shù)?！?br />
　　“是！”

　　兩個獄卒退到一邊站好，周常安將目光投到蘇問春身上。

　　他的眸光銳利，像刀一樣要一寸寸剝開蘇問春的皮肉一探究竟，蘇問春痛得腦袋空白，卻執(zhí)拗的努力睜大眼睛和周常安對視。

　　蘇家沒有叛國，她也不是亂臣賊子，她坦蕩磊落，沒有什么好躲閃回避的。

　　啪！

　　火盆里的炭火燒得炸開，濺起幾?；鹦?。

　　周常安輕輕扯了下唇開始審問：“堂下何人？”

　　“蘇問春?！?br />
　　“何許人氏？”

　　“遠(yuǎn)烽郡郡守蘇忠國次女?！?br />
　　“既是郡守之女，為何無故只身入京？”

　　“并非無故?！?br />
　　蘇問春低聲說，渾身被鹽水浸透，疼痛一波接一波延綿不絕的襲來，只說了這么幾句話就耗費(fèi)了她大量的體力，回憶起兩個月前血腥殘暴的畫面，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幽冥之戰(zhàn)落敗，我父蘇忠國率郡中守軍全力抵抗、浴血廝殺七天七夜，最終戰(zhàn)死于城樓之下，遠(yuǎn)烽郡失守，郡守府五十八口皆被殘殺，只有我一人茍活逃入皇城，求陛下為幽冥之戰(zhàn)八萬亡靈做主！”

　　“你說你爹戰(zhàn)死了？”

　　周常安問，聲音很平靜，蘇問春沒有說話的力氣，艱難的點(diǎn)點(diǎn)頭，因?yàn)樘^氣憤，身體在輕微的顫抖，捆綁著她的鐵鏈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似有亡靈一路隨她來此在低聲嗚咽。

　　然而下一刻蘇問春卻聽見周常安漠然的聲音：“可朝廷收到的八百里急報上說，遠(yuǎn)烽郡失守，乃郡守蘇忠國勾結(jié)外賊，主動打開城門迎敵入城所致。”

　　“胡說八道！”

　　蘇問春氣得渾身的血都在逆流，她恨不得能立刻掙脫鐵鏈，揪住周常安的衣領(lǐng)大聲反駁：我爹沒有勾結(jié)外賊，我爹絕不可能叛國！我爹他……

　　“遠(yuǎn)烽郡雖然失守，鎮(zhèn)邊將軍路嘯廷手上還有七萬兵馬，若是如你所說，蘇郡守守不住遠(yuǎn)烽郡，為何不與路將軍一起退守淮山？”

　　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蘇時寒突然開口，蘇問春的思緒戛然而止，喉嚨哽得生疼，只聽見他涼薄如冰的追問：“就算蘇郡守意外戰(zhàn)死，路將軍為何不派人奪回他的尸身？”

　　蘇時寒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說話可以這么狠，狠到不用一刀一劍，便能捅穿人的心臟，攪成血泥！

　　刑房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問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