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艱難度日

　　豆大的淚珠從賀云瀾的眼里滑落，她不再掙扎，甚至不再出聲。

　　面包車開到山頂才停下，懸崖邊，賀云瀾被莫寒從車?yán)锿铣鰜怼?br />
　　嘴里塞的破布已經(jīng)被拿出來，手腳也被松開，莫寒確定，到了這里，賀云瀾逃不掉了，而且，看她的樣子，她已經(jīng)萬念俱灰，并沒有逃的意思。

　　賀云瀾被他們粗魯?shù)乃さ降厣?。臉朝下撞向一塊巖石，劇烈的疼痛從舌根處傳來，鮮血從嘴角涌出，滴滴答答的流到巖石上，開出絢麗的花。

　　劇烈的疼痛讓賀云瀾清醒過來。她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強(qiáng)烈的求生欲讓她從地上爬起來，努力向前跑去。

　　這是一處懸崖，懸崖下，奔騰的海水怒吼著，翻滾著撞向崖壁，帶著想要摧毀萬物的兇猛，濺起高高的浪花，崖頂上都能感覺到海水的濕氣和腥臭。

　　賀云瀾看了一眼崖底，踉蹌著險(xiǎn)險(xiǎn)收住腳步，回過頭，莫寒手中拿著匕首，獰笑走走近。

　　“你跑啊，繼續(xù)跑啊，怎么不跑了? ”

　　莫寒手里的刀閃著如同他的臉一樣猙獰的寒光，一步步靠近，“莫家養(yǎng)了你這么久，就是一條狗也該知道報(bào)恩，你居然還想跑？ ”

　　舌根的劇烈痛疼讓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賀云瀾搖頭，一步步往后退去。

　　崖邊的砂石紛紛滾落到崖底，瞬間被海浪吞噬得無影無蹤，不留一絲痕跡。

　　“你今天非死不可！只有你死了才能徹底洗清離兒小姐的罪名！”莫寒逼近，離她只剩兩步遠(yuǎn)。

　　果然，莫云川為了自己的未婚妻，想要她徹底死亡，送她去國外，只是讓她自愿替傅梨兒背鍋的借口。

　　風(fēng)將賀云瀾臉上的淚吹干，嘴角的血跡干涸成猙獰的暗黑色痕跡，賀云瀾咽下嘴里不停涌出來的甜腥的血水，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懸崖，縱身跳了下去。

　　不管怎么樣，如果她一定要死，也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嘗到父親的刀子刺到身上的痛楚。

　　三年后，城北貧民區(qū)。

　　一堆雜亂的廢墟里，兩層的低矮破舊小樓孤兀的聳立著，墻壁上寫著刺眼而醒目的“拆”字。

　　一個(gè)女人穿著一條洗得有些泛黃的白色連衣裙，踩著一雙二十塊錢從地?cái)偺詠淼陌咨礁?，長發(fā)用一根橡皮筋隨意攏在一起，手中牽著一個(gè)粉嫩白皙，五官精致的小團(tuán)子，走進(jìn)小樓。

　　樓道的拐角處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更顯得逼仄狹小，雜物堆里散發(fā)出木料的霉腐味，受潮紙箱子糜爛的臭味，疊加著老鼠蟑螂的騷臭味直往鼻孔里鉆。

　　“媽咪，我今天早上在這里看到一只可愛的小老鼠了，他還對我笑了呢?！毙F(tuán)子奶糯的聲音響起，一縷微微卷曲的頭發(fā)垂到額頭上，隨著小團(tuán)子歡快的腳步輕輕跳躍。

　　“今天在幼兒園，老師還夸我最棒了，我還幫老師給小朋友們發(fā)玩具了?！毙F(tuán)子接著說道，轉(zhuǎn)頭看向媽媽。

　　女人的白皙的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嫩紅的唇角揚(yáng)起，漾出嘴角的小酒窩，好看的眼睛彎成月芽，抬手沖小團(tuán)子豎起大拇指。

　　“陳哲在幼兒園里一直哭，老師怎么哄都哄不住，他真沒用，陳奶奶說了，男子漢不能哭，我不哭，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hù)媽媽?！?br />
　　小團(tuán)子見媽媽給自己點(diǎn)贊，更高興了，眼睛亮晶晶的在濃密的長睫毛下忽閃，像天上閃亮的星子。

　　女人彎下腰，“吧唧”在小團(tuán)子臉上親了一口。

　　“阿瀾啊，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一位穿著黑灰色衣褲的老婦人站在樓梯口看著母子倆。

　　阿瀾抬頭，疑惑的看著婦人。

　　“今天下午我兒子已經(jīng)去把我這兩間房子的拆遷費(fèi)說定了，我不用再天天在這里守著了，阿瀾啊，我前天跟你說的讓你早點(diǎn)找房子你找了沒有？”

　　阿瀾搖搖頭，焦急的看著老婦人，說道：“看了幾間，我手里的錢不夠，怎么辦，我能不能遲幾天再搬？”

　　“那可不行，你知道，他們那幫人兇神惡煞的，本來今天晚上就要拆的，我見你還沒回來，擔(dān)心你來不及搬，讓我兒子跟他們說了老半天了，才答應(yīng)明天上午拆?！?br />
　　“求求你了，能不能再跟他們說說，多等一天？”阿瀾一臉焦急的向老婦人求情。

　　老婦人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五百塊錢遞到阿瀾面前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也沒辦法啊，他們那些人，說是明天上午來拆，說不定今天明天一大早就來了，這些錢你拿著，趕緊先找住的地方吧?！?br />
　　阿瀾慌忙擺手，不肯接陳奶奶遞過來的錢，拉著小團(tuán)子就要進(jìn)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