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潑臟水

　　李大心驚，眼睜睜地望著鞭子脫離了他的掌控。

　　就在眾人將將回神之際，那條鞭子在林染的帶動下在空中扭了幾扭，只聽得‘啪——’地一聲。

　　離了手的鞭子竟狠狠甩向了李大的后背，瞬時李大背上的衣衫炸裂，露出里頭皮開肉綻的皮膚。

　　便是大家都瞧清了林染這反殺的過程，可眾人心里卻還是不清楚眼下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他們想不通，區(qū)區(qū)一個十五歲的女子，怎會有這樣大的手勁兒能與一個成年男子相抗衡。

　　“你！??！”李大蹲在地上，他一手吃痛地摸著后背，一手指著林染如何都不敢相信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是真的。

　　林染從容不迫地來到李大面前將鞭子一丟，沉靜道：“李監(jiān)工，方才罪奴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面對四下眾人的指點，李監(jiān)工只覺得自己顏面全無，他一把撈過鞭子，“死丫頭，你居然敢打我！”

　　“是罪奴打的你，還是你控制不住這條長鞭，大家伙都看的清楚?！绷秩镜氐溃骸霸诖?，罪奴還是要奉勸李監(jiān)工您一句，有些您抓不住的東西，便別妄想著去抓，免得得不償失，害人害己。”

　　說完，林染也不再理會他，徑直地將身邊石頭拾起，擱進了自己的背筐中。

　　“王大娘，你的活兒今兒個我替你干了，趕緊回去歇著吧?！?br />
　　罪奴村中誰都不知道林染居然會有這樣好的身手。

　　林染是從建安城來的，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但她的底細(xì)究竟為何，除了上頭的管事，其他人一概不知。

　　一個月來，林染清冷如掛在枝頭的雪中傲梅，便是帶著濃人的香味，也叫人難以靠近。

　　這場鬧劇，最后雖以林染獲勝而收場，可在場眾人看向林染的目光無一不是憐憫的。

　　大家知道，這遭后，林染與李大算是結(jié)下梁子了。

　　對于不服監(jiān)工管教的罪奴，最后會有怎樣的下場，他們已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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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一人身上擔(dān)負(fù)著兩人的活兒，林染今日收工很晚。

　　來到放飯的地方時，那里早已沒了人影。林染摸著肚子自嘲地一笑，想她在前世什么樣的吃食沒嘗過，可如今……

　　怕是她真做了什么孽，所以老天便是給她機會重生，也是叫她來此受苦為奴的。

　　林染回到歇息的地方時，大家早已吹滅了燭火歇下。

　　“染丫頭！”

　　王大娘的聲音傳來，林染摸黑上前。剛行至床鋪邊，一個溫?zé)岬臇|西便被塞進了她的手中。

　　“染丫頭，餓了吧？趕緊吃了?！?br />
　　“……”林染不解，借著外頭的月光才見手中被塞了一個白饅頭。

　　“這是我與你嬸子偷偷藏下來的，你趕緊吃了！”王大娘催促道。

　　在罪奴村，一日就早晚兩頓飯，且每個人每頓的吃食都是有分量的，一個饅頭一碗粥。若按著王大娘的意思，那今晚大娘與嬸子便只吃了一個饅頭。

　　“大娘，您有病在身……”林染推脫。

　　對于餓肚子，林染其實并不陌生。前世出任務(wù)時，蹲點一蹲便是一日，最長兩三日都是有的，是以她根本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快別說了，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了才不好呢！”

　　見大娘執(zhí)意如此，林染也不好再推脫，只從懷里掏出一瓶子，“大娘，回頭您將這里頭的草藥敷在您的傷口上，會好得快些?！?br />
　　“誒！真是個好孩子。”王大娘接過藥瓶感激道。

　　“還不睡是不？不睡就起來干活！”

　　正說著話，外頭巡夜的監(jiān)工已行至門口。

　　王大娘聞此，忙拉著林染上塌。

　　罪奴村中燭火明明滅滅，一日的苦難終于迎來了結(jié)束。

　　就在林染與王大娘閉眸安睡時，她們誰都未發(fā)現(xiàn)，在同一間屋內(nèi)，有人將頭探出了被子，在聽完兩人的對話后，她的眸底升起一抹奸佞的笑意。

　　次日，公雞還未啼鳴，罪奴們便都已起身準(zhǔn)備迎接新一天的太陽。

　　林染打了飯正在與王大娘他們一道用飯。

　　有人突然靠近，不等林染回神，一只手便已探上前打翻了林染面前的稀粥。

　　‘哐嘡——’一聲，稀粥傾灑，粘稠地落在了林染的大|腿上，林染下意識地起身往后大退了一步。

　　滾燙的稀粥黏膩地沾染在林染的褲子上，單薄的布料根本擋不去那如火般的滾燙。

　　王大娘見此，‘呀——’地驚呼一聲，忙起身替林染擦去腿上的稀粥。

　　“染丫頭，可有燙著？”王大娘緊張問道。

　　林染搖頭，“無礙。”

　　“阿蘭你這是做什么？”趙嬸子看著那名叫阿蘭的女子問道。

　　阿蘭也是村中的罪奴，比林染早來此半月，只比林染年長兩歲。

　　在林染來此前，她的年齡最小，因長相討喜是以也最為叫人憐惜，而那李大也沒少善待她。

　　可在林染來了之后，這一切就都開始變了。

　　那些臭男人的目光都紛紛沖林染身上落去，就是此前對她好的李大也不再如從前那般友好溫柔。

　　正是攀比的年紀(jì)，阿蘭哪里會容他人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光芒。

　　昨兒個她見林染與李大結(jié)下了梁子，心里不知有多開心。

　　她知道，林染的苦日子要來了！

　　“做什么？那也要問問林染這個小賤|貨做了什么？”阿蘭上來便聲色嚴(yán)厲地指著林染，就好似林染真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兒一般。

　　說罷，阿蘭轉(zhuǎn)身看著跟在她身后的李大，期期艾艾道：“李監(jiān)工，那藥是罪奴來此前父親讓帶上的，是罪奴唯一的思鄉(xiāng)之物了。但眼下卻是叫林染她給順走了，李監(jiān)工可要替我做主啊。”

　　此時阿蘭說話的語氣與方才的厲色截然不同，柔聲柔色，不論誰聽了都忍不住生起憐憫。

　　在一邊清理衣裳的林染一聽阿蘭這話，當(dāng)下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阿蘭與她們住的是同一間屋子，自打她來了罪奴村后，阿蘭對她的敵意便十分明顯。

　　至于阿蘭方才的話……只怕是昨兒個晚上她聽見了自己與王大娘的對話，是以今兒才會想往自己身上潑這么一盆臟水吧。

　　她林染眼下雖是這里的罪奴，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騎到她頭上，給她亂扣黑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