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膳時分,商綰濘才等來了老國公,她迫不及待的沖上前去,一把抱住老國公,“爺爺,綰濘好想你啊?!?br />
老國公慈愛的摸了摸她的發(fā)絲,“爺爺還以為我們家小潑猴一出門就忘了回家的路了,這一次出去,都快三年沒回來了吧。”
“忘了什么,也不會忘了回家的路,何況家里還有我最親最愛的爺爺,更加不劊忘了?!鄙叹U濘小嘴兒跟抹了蜜一樣,可勁的哄著老國公。
這一通糖衣炮彈下去,老國公徹底沒了脾氣,笑開了懷,“你呀,就哄著我吧,快坐下吃飯吧,餓了嗎?老趙快命人傳膳?!?br />
趙管家早在一旁等候多時了,聽到老國公的話,趕緊讓下人把飯菜都端上來,確定沒問題后,他才帶著其他下人下去吃飯,飯廳只剩下爺孫兩。
國公府世代驍勇,都是在戰(zhàn)場上馳騁的人,故而飯桌上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要求,更何況只有爺孫兩人,就更沒那么多規(guī)矩了。
“綰綰,你是不是很不解,為何爺爺要讓你接下圣旨?”老國公突然開口道。
商綰濘點點頭,她的父親和幾位兄長都為了保護赤炎國而戰(zhàn)死沙場,尸骨無存,陛下感恩,特賜下圣旨,只要不違背道義,不違背人倫綱常,國公府可以向皇室提任一要求,皇室絕不會拒絕。
所以,即使她抗旨也沒有關(guān)系,可是爺爺讓她答應(yīng),她百思不解。
“綰綰,國公府如今就剩下你這么一絲血脈了,再過幾個月你便及笄了,爺爺考量了許多,夙硯玨是你最好的歸宿,爺爺希望你能放下那些責任,好好過平靜而開心的生活。”老國公說著,眼眶忽然泛起一絲微紅。
商綰濘趕忙放下碗筷,抱住他,“爺爺,我很好,真的,你不要自責,我會聽你的話成親,但是那些事情,我絕對不可能放下的,爹爹,娘親和兄長們的仇,我必須要報,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的?!?br />
近距離的看著,商綰濘才發(fā)現(xiàn)老國公早已雙鬢發(fā)白了,想著他的話,她不禁有些慌亂,“爺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你的身體可還安康?”
如若不然的話,為何他的語氣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爺爺能有什么事情?只是爺爺現(xiàn)在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這不得趕緊將我們家綰綰的終身大事給安排好嗎?況且你這小丫頭都三年沒回來了,也不擔心萬一哪一次回來,爺爺不在了怎么辦?”
老國公感受到她的緊張與不安,急忙安撫道。
“呸呸呸,爺爺您老可是老當益壯,哪里就不在了,不準胡說呢?!鄙叹U濘趕忙呸了幾下。
“好好好,快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對了綰綰,這幾年你身上的毒發(fā)作得可還厲害?”老國公讓她做好,忽又關(guān)心的詢問了一句。
“前兩年的時候,碰巧遇到了一位游醫(yī),他的醫(yī)治手法很獨特,雖然不能幫我解毒,但是卻能壓制住毒性暫時不發(fā)作,這兩年幾乎沒再發(fā)作過了?!?br />
商綰濘說著,還將游醫(yī)開的藥丸拿出來給老國公看。
老國公見狀,又望著她白里透紅的臉蛋,心里總算是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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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微雨早已備好熱水,等到商綰濘用過晚膳之后,回到小院就可以沐浴了。
沐浴過后,起身穿衣服的時候,看著從心口到肩膀處綻放著的曼珠沙華,商綰濘無聲的嘆息了一下。
微雨服侍在側(cè),亦看到了商綰濘身上的花,拳頭默默攥緊,心里又難受起來。
“姑娘,這朵花越來越紅了……”微雨恨不能代替商綰濘承受這份罪。
她自小服侍姑娘,親眼見證她每一次毒發(fā)時的生不如死,每一次她都怕商綰濘撐不過去。
商綰濘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對此,她亦束手無策。
“微雨,爺爺若是問起,你記得告訴他,毒雖然不能解,但被壓制住了?!鄙叹U濘將晚膳時她和老國公的對話告知微雨,生怕微雨說漏嘴。
微雨點點頭,“姑娘放心,微雨曉得的,只是我們尋找了這么多年,依舊沒找到鬼醫(yī)的下落,微雨實在是怕……”
她在害怕什么,商綰濘自是知曉,但怕又能如何?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坦然面對,過一天是一天,她不會輕易放棄的,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那之前,她會盡力讓自己活下去的。
“沒什么好怕的,早點休息吧,明日陪我上街逛逛,我們都三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京城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的?!鄙叹U濘笑了笑,轉(zhuǎn)移了微雨的注意力。
主仆兩一夜好夢。
宸王府中,世子夙硯玨看著手下收集回來的消息,久久不語,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鎮(zhèn)國公和其四子,皆戰(zhàn)死在沙場,死訊傳來后,鎮(zhèn)國公夫人悲痛之下跟著去了,只留下商綰濘這個孤女,此女出生時便因為太過虛弱,不曾出現(xiàn)于人前,后來大悲之下,更是纏綿病榻,湯藥不斷。
故而世人皆道,國公府快要沒落了,靠著僅剩的孤女和老國公,撐不起國公府,甚至有人說,商綰濘活不過雙十年華。
除此之外,并未有別的消息。
陛下為何要忽然指婚一個病秧子給他?其中究竟隱藏了什么事情?
“世子爺,可是有什么不妥?”侍衛(wèi)青凌忍不住問道。
“沒什么,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哪里不對?!辟沓帿k意味深長的道。
“世子爺,那可要退了這門婚事?王爺和王妃下午派人傳話了,他們要外出一段時間,此事等他們回來后再議?!鼻嗔璺A報道。
如此,夙硯玨更加肯定這樁婚事絕對有問題。
他倒是想退,不過下午陛下的話也確實戳中了他,鎮(zhèn)國公一家的英勇大義他甚是欽佩,如今留下一個弱女,他就算再冷血,也不可能做出退婚這種事情,讓她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罷了,左右娶進門好吃好喝養(yǎng)著就是了,反正陛下又沒逼我跟她夫妻和睦,舉案齊眉,權(quán)當府里多養(yǎng)了一口人就是了?!辟沓帿k揉了揉太陽穴,最終還是允了這門親事。
此刻的他殊不知來日的他會被今日的話啪啪打臉,體會到何為真香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