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祁連少華同老夫人之間的對話,相比他也聽了個差不多,眼下這調(diào)侃的神情,落在盧凈初的眼中,不免有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這倒當(dāng)真令盧凈初有了幾分琢磨不透,夏侯瑾對她是有目的而來,當(dāng)下眼看著她就要被送去五皇子府做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妾,他應(yīng)當(dāng)有辦法阻止,卻遲遲不來,只是遠(yuǎn)遠(yuǎn)站著。
盧凈初眉心微微一緊,隨即便明白了他的意圖,眼底劃過一抹輕蔑冷笑。他難不成以為,自己無法應(yīng)付得了眼前這一幕,必須得要向他求救么?倘若他真是這樣想,那他今天恐怕是要失望了。
“老夫人,我不能這么做?!北R凈初開口,神色平靜,眼底卻隱含了一絲哀切,“我畢竟是盧府嫡出的孫女,倘若只能夠做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妾室,豈不是給咱們盧家的臉面上抹黑?殿下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可我實(shí)在不能這么自私。倘若殿下實(shí)在不想要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那就請殿下迎娶了大姐姐吧!”
老夫人一愣,“凈初,你這是在說什么?”
“是啊凈初,和殿下有婚約的人可是你,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盧幽珊假惺惺勸慰道,“難道你是因?yàn)椴荒軗碛忻诌@一點(diǎn),所以才覺得不滿意嗎?可是凈初,剛才殿下都已經(jīng)把道理講給你聽了,這樣做是為了你好,你還在猶豫什么?就算是這樣做,或許會令盧家的顏面蒙羞,但這對你而言,已經(jīng)是最好的出路了呀?!?br />
盧幽珊面色誠懇,看向她的目光之中盡是一片真摯,然而盧凈初早就已經(jīng)看透了她這虛偽的掩飾,當(dāng)下只是心中冷冷一笑,“若是會傷及盧家顏面,那我寧愿一生不嫁。身為盧家嫡女,怎么能夠做出令家族蒙羞之事?況且,大姐姐的心里,不是一直都傾慕著五殿下嗎?”
二夫人面色一緊,暗暗一咬牙,面上卻做出一副慈愛的模樣,“凈初,你這是在亂說什么,這是你的親事,怎么能是你大姐姐說代替就代替了的呢?”
“二嬸,我知道您是疼惜我,甚至不惜犧牲大姐姐的幸福。只是……”盧凈初輕嘆一聲,“事已至此,我不愿為盧家顏面抹黑, 五殿下不愿失信于我們盧家,偏巧大姐姐的心里又愛慕著五殿下,這樣一來,事情不就有了圓滿解決的法子了嗎?”
盧凈初的嗓音并不高亢,卻字字句句咬的清清楚楚,原本在這一處游走交談的賓客便是女客較多,此時(shí)更是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靜靜地等著下文。
盧幽珊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白了一白,對上盧凈初那張從容到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的臉,心底卻忽然忍不住竄出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穩(wěn)了穩(wěn)心神,盧幽珊強(qiáng)笑道:“三妹妹,你可不要亂拿我開玩笑,我什么時(shí)候愛慕過五殿下了?”
從盧凈初開口拒絕起,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的祁連少華,現(xiàn)在也是真真切切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野獸般敏銳的直覺提醒他,這件事最好適可而止,否則未必會有自己想要的下場,然而還不等他開口,便見到眼前盧凈初咬了咬唇,搶先一步在他前面開了口。
“從小到大,二嬸總是讓大姐姐讓著我,我心里明白,二嬸是疼惜凈初無父無母,凈初的心里也對二嬸感激不盡,可我現(xiàn)在卻實(shí)在不想要接受大姐姐的謙讓了!”盧凈初眼圈一紅,感慨萬分的模樣,“ 大姐姐愛慕五殿下,跟我相比較的話,原本也是大姐姐更配得上五殿下!”
“倘若對殿下有意的人,不是從小待我親近萬分的大姐姐,或許我也就不會如此沖動開口了,可我怎么能明知道大姐姐對五殿下的心意,明知道五殿下對大姐姐也……卻還裝作一無所知,厚顏無恥地?fù)屪叽蠼憬愕男腋D???br />
話說一半,盧凈初像是猛然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即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也壓的極低。
老夫人隱約聽出了什么,面色驚訝萬分,卻又見盧凈初咬了咬唇,輕輕搖了搖頭,“老夫人,這件事還是就此揭過吧,今天這場合,實(shí)在不是談?wù)撨@種事的地方。無論是五殿下還是咱們盧家,傷到了誰的顏面都不好?!?br />
說這話時(shí),盧凈初稍稍測過頭,視線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盧幽珊,唇角挑起一抹冷冷的戲謔輕笑。
旁人都沒能注意到這個眼神,唯獨(dú)與她面對面站著的盧幽珊看了個清清楚楚,頓時(shí)便覺得全身的血液一股腦地涌到了頭頂,一口貝齒咬的咯咯作響!
這個掃把星剛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盧幽珊攥緊了掌心,怒火就就像是一條失去了理智的蛇在她的身體里橫沖直撞,她剛才所說的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了,背后會如何猜測她?。控M不是會把她給嚼舌根說成是那種為了攀附權(quán)勢,連堂妹的親事都要偷偷摸摸橫插一腳的賤女人了嗎!?
看老夫人的臉色就知道,就連對自己疼愛萬分的她,在聽完這個掃把星的話之后,心里都會對自己有所懷疑,在其他人的口中,自己豈不是會被描述的更為不堪???那她這么多年處心積慮在眾人面前營造的美好形象,豈不是就會沾上了瑕疵?。?br />
這個掃把星,剛才擺明了是要故意拉她下水!盧幽珊只覺得全身的血色都在這一瞬間聚集到了臉上,那火辣辣的滾燙燒的她在一瞬間失去了理智!
“三妹妹剛才的話,難道是想要說我和五殿下背地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私情么?。俊?br />
盧幽珊這一開口,二夫人的臉色頓時(shí)沉了下去。盧凈初眼底漾開一抹輕蔑笑意,眼角余光四下一掃,果真,幾乎所有人都是表情無比震驚地看了過來。
先前她壓低嗓音,又有老夫人在這,其他人就算再好奇,也不怎么敢明目張膽的圍觀,現(xiàn)在盧幽珊那惱怒的一句質(zhì)問,卻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盧凈初眼底的冷笑中劃過了一絲清晰可辨的輕蔑,她太了解盧幽珊,從小就被眾人高高捧在手心的她,平時(shí)尚且可以裝作一副仙女下凡的模樣。但從未遇到過什么挫折,更沒有被什么人激怒過的她,一旦情緒上開始失控,她就會失去她的聰明與判斷力。
一如現(xiàn)在,盧幽珊的這一聲質(zhì)問,非但不會對她起到半點(diǎn)作用,反而只會將她自己推到那進(jìn)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這在眾人眼中,向來冰清玉潔,如同仙子般純潔的大小姐,今天可就要因?yàn)樗约旱挠薮蓝伱鎾叩亓?!盧凈初壓下眼底的冷笑,面容上透出幾分委曲求全的乖巧,輕聲道:“大姐姐,倘若我有什么說錯的話,等宴席散了咱們再說,好不好?”
盧幽珊面色緊繃,她最在意的便是眾人眼中自己的形象,怎么能就這樣輕而易舉就算了!?
“三妹妹,倘若你說的是別的事情,我都不會和你計(jì)較,可你怎么能空口無憑就冤枉我和五殿下有私情???”盧幽珊沉聲道,“今天這件事不說清楚,那才是會丟了咱們盧府的臉面!”
豈料,她的話音剛一落地,祁連少華的臉色便微微一冷,“大小姐,不過是一場誤會,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殿下???”盧幽珊身子一震,“可我們……”
“幽珊,五殿下都已經(jīng)說了,適可而止,你聽不明白嗎?”老夫人掃了盧幽珊一眼,話語平靜,聽不出任何責(zé)備的意味,但就是這一眼,卻讓盧幽珊在瞬間如墜冰窖!
從小到大,老夫人還從沒有用這種責(zé)備的眼神看過她!
二夫人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只是在眾人眼前,她總不能做的太明顯,只能沖著盧幽珊使了一個眼色,沉聲道:“你三妹妹不過就是句玩笑話,哪有人會當(dāng)真?你這樣無理取鬧,難道還把自己當(dāng)小孩子不成么?”
已經(jīng)被委屈和憤怒沖昏頭腦的盧幽珊,哪里還聽得出二夫人的警示, 當(dāng)下面上的怒氣更是多了三分,“母親怎么能也認(rèn)為我是在無理取鬧呢,這事關(guān)女兒名聲, 怎么能不說清楚就這樣算了???”
盧凈初心下冷笑,面上卻惶恐道:“大姐姐別生氣,我只是……只是一時(shí)疏忽才會脫口而出,而且……也許是我自己看錯了也說不定,大姐姐千萬別氣壞了身子?!?br />
就在這時(shí)候,先前還遠(yuǎn)遠(yuǎn)看著的夏侯瑾,不知什么時(shí)候竟然走近了過來,把玩著手上的白玉扳指,在盧凈初話音落地的一瞬間,似笑非笑地開了口,“都道是捉賊捉贓,怎么本王聽起來,三小姐倒像是手里有什么鐵證呢?”
“剛才本王你們所說的,本王全都聽見了,也實(shí)在不能怪大小姐大動肝火,明里對堂妹百般疼愛,私下卻和與堂妹有婚約的男人不清不楚,這種流言蜚語要是傳開了,實(shí)在是……”夏侯瑾搖搖頭,嘖嘖兩聲,又抬眼看向盧凈初,“三小姐,說話可要有憑證啊?!?/div>
天下第一喵(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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