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宮中張燈結(jié)彩,歌舞升平,因平叛有功,楚衛(wèi)昭立姜妍妍為后,舉國同慶。
在幽寂荒蕪的冷宮之中,姜堇嫻睡在床上,蓋著單薄的棉被,凍得嘴唇青紫,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宮外懶散當(dāng)值的宮女在議論新后之事,時不時夾雜著對姜堇嫻的幾句嘲諷。
當(dāng)初她封為貴妃,寵冠六宮,皇帝夜夜宿在她宮中,外面流言盛傳她妖媚動人,惑亂君心。盛寵之下,囂張跋扈,無人敢在她面前閑言碎語。
現(xiàn)在呢?姜堇嫻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曾經(jīng)的溫情愛意,早就在孩子的流產(chǎn)之后消失殆盡。
一陣獨屬于女子的輕快細碎腳步?jīng)_入,望著床上姜堇嫻的滿身傷痕,和草草包扎下不斷滲出的鮮血,紅了眼眶。
短短時日,怎么就成了這般模樣。
南梔抽泣抹淚,“堇嫻姐姐,我現(xiàn)在就帶你一起走,你一定會沒事的。”
“南梔,你……你快走,被發(fā)現(xiàn)了就……”
南梔眼神堅定,“堇嫻姐姐以前幫了我這么多,現(xiàn)在該輪到我報恩了。”
還有一道人影躍入,后頸一痛,姜堇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一個棺材之中。
拼命拍打棺材,姜堇嫻急了,“快放我出去!”
渾厚的男聲透過木板,“堇嫻,別擔(dān)心?!?br />
這個聲音姜堇嫻熟悉無比,她多年的好友,也是煜王麾下的得力干將魏遲恭。
她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所包圍,在快要到皇城門口之時,暗處突然跳出來禁軍,將他們團團圍住,一時刀劍交接,兵戈鏗鏘。
魏遲恭怒吼一聲,手下數(shù)人一起拼命地抵擋。
“遲恭,快走,不要管我!”
棺材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但姜堇嫻還是能夠感受到周圍的殺機四起,還有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她絕望地一次又一次拍打棺材木板,精疲力盡之后,木板終于打開。
可看到的,卻是楚衛(wèi)昭。
“姜堇嫻,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楚衛(wèi)昭扼住姜堇嫻的喉嚨,高高抬起,再摔到滿地尸體中央,堅硬的鎧甲磕得生痛。
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姜堇嫻開始在滿地尸體之中尋找熟悉的面孔,認出了一個又一個魏遲恭的手下。
始終沒有找到魏遲恭的尸體。
楚衛(wèi)昭冷冷嘲諷,“你找的,是他嗎?”
一個首級滾落,瞪得渾圓的雙眼,憤怒的眉宇,血肉模糊,儼然是魏遲恭的臉面。
“遲恭!”
他竟然殺了遲恭!
顫抖著雙手撫上未閉合的雙眼,姜堇嫻心如刀割,眼前血紅一片。
“楚衛(wèi)昭,我殺了你!”姜堇嫻凄厲大喊,抽出地上染血的長劍,不顧一切地沖向楚衛(wèi)昭。
卻在僅僅只有一寸的時候,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了楚衛(wèi)昭的身后,是被制服的南梔。
“放了她……”姜堇嫻聲音沙啞得像是殘破的墻漏出的風(fēng),手中刀劍咣當(dāng)一聲掉落。
南梔侍奉她多年,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情同姐妹。
姜堇嫻的話語中帶上哀求。
她不能再看著南梔死去。
楚衛(wèi)昭勾起冷意的笑,“求我。”
幾乎毫不猶豫,姜堇嫻跪了下去,一次又一次磕頭,本來就血染的額頭變得血肉模糊更為恐怖。
頭發(fā)被拉扯而起,楚衛(wèi)昭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做出這般卑微姿態(tài)的姜堇嫻,心頭不知道為何更加燃起怒火。
這么多年來,她從未有求于他,而短短的兩日,她竟然相繼為了一個野種,一個身份低微的宮女磕頭求情!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