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廉夜安疑惑地睜開眼,面具是遮住了南宮曜的四分之一臉,廉夜安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柔和下來的五官,不知為何,小心臟顫得更加厲害了,廉夜安摸了摸發(fā)熱的耳垂,沒等她問,南宮曜已經(jīng)開口:“最近睡不好?嗯?”
最后一聲“嗯”跟大人哄小孩的語氣似的,柔的不像話。
廉夜安下意識地避開南宮曜的接觸,眼珠子溜來溜去就是不看他,嗑嗑巴巴地說:“沒沒有,挺好的……”
“呵~”南宮曜似愉悅般地發(fā)出一聲輕笑,廉夜安瞪大眼睛,要不是看見他嘴角迅速掩下去的弧度,廉夜安都不知道南宮曜會這么笑。
南宮曜大手撫上廉夜安柔軟的發(fā)頂,眼中含笑揶揄道:“娘親說,沒有人上脂粉只涂眼圈這一塊的,說廉小丫頭這么費心,他們也就當(dāng)看不到了?!?br />
廉夜安掩面哀嚎,怪不得!怪不得南宮夫人這幾天見她慈祥得像對待二傻子似的。
抬頭看到南宮曜嘴角壓不住的笑意,廉夜安欲哭無淚,池塘在哪里?她跳!她自己跳還不行嗎?
見廉夜安一臉無地自容的樣子,南宮曜心情很是愉悅,不過……
南宮曜輕輕將人攬進懷里,微乎極微地嘆了一聲,在廉夜安因為他的動作懵圈中的時候,開口說:“難受就哭出來吧,你不用再過心驚膽顫的日子了?!?br />
廉夜安聽到這話,心底那無處釋放的感受一時間全部被激發(fā)出來。她向來是個很會克制的人,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沒來得及恐慌和傷心就要面對隨時隨地的死亡威脅,每個都要提心吊膽地活著,警備著身邊的一切。竹林被血洗,洛靈犀身死的時候,盡管她很害怕得想尖叫,但還是要在兩個年幼的弟弟強撐堅強。大災(zāi)大難之后突如其來的安穩(wěn)竟讓她生出隱隱的不安和不知所措,所有情緒都在這安穩(wěn)中沉淀,不知該如何安撫這些無處抒發(fā)的情緒。
向兩個弟弟傾訴?那是不可能的。
跟小昭談心?她可能只會哭得自己還厲害。
南宮夫人?廉夜安從未想過這個選項,一是本來就不熟,二是寄人籬下,最怕的就是給人添麻煩。
至于南宮曜……廉夜安從南宮曜懷里抬起頭,答案還沒想出來,眼淚已經(jīng)先一步奪眶而出,想要說的話變成了語調(diào)不全,含詞不清的抽噎。
南宮曜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廉夜安的后背給她順氣。動作很是熟練,小侄子剛沒了爹娘的時候他也是這么安撫他的。
南宮曜其實有多少明白廉夜安的感受,當(dāng)初兄長戰(zhàn)死,父親重病,他從一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被迫成為沖峰上陣的將士,在以命搏命,習(xí)慣了拼殺與血腥味,回歸安寧的夜晚卻比在軍營中還難受。
要是有人能來陪陪他就好了。當(dāng)初年少的他在奔潰邊緣時總這么想,但現(xiàn)實逼他必須獨自承受。
但廉夜安不一樣,南宮曜不會讓她在無措的處境中痛苦自閉。看著廉夜安就像看著當(dāng)初的自己,令他不忍。。
廉夜安哭得盡興,鼻涕眼淚毫不客氣地往南宮曜那白凈的里衣上蹭,末了末了頂著紅腫的雙眼,保留著僅存的一絲尊嚴揪著南宮曜的衣服逞強道:“我我我……沒哭……”
啪嗒一聲,鼻子來不及吸的廉夜安,鼻涕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下,在南宮曜已經(jīng)皺皺巴巴的里衣上又添了一筆。
南宮曜:……怎么辦好想打人,但下不去手。
廉夜安:……好的,最后一絲尊嚴也沒了。
在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不知道不遠處的假山后,南宮夫人偷偷摸摸地扒著假石看不遠處“摟摟抱抱”的兩人,怎么看怎么滿意,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你看,你看,我就說他倆般配嘛。”南宮夫人得意地對身后的人說。
南宮鈞扶額從暗處走出來,無奈又寵溺地攬過夫人的肩,說:“行行行,般配,該回房休息了?!?/div>
琴漫(作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