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暴風的前奏

　　夜色如水，月光皎皎，南宮曜一身玄色衣袍，面若刀削般凌厲，冷峻寒冰，迎著月光出現(xiàn)在廉夜安面前。

　　此時的廉夜安正坐在地上，揮著小力，在瓜皮上劃來劃去。

　　兩人目光相撞，有一種無言尷尬。

　　“你你你來干嘛？”

　　“起來?！?br />
　　兩人同一時間開口，廉夜安瞪著大眼晴不去理會南宮曜的話，拿著小刀繼續(xù)在瓜上奮斗。

　　南宮曜不滿，冷清的目光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廉夜安，沒在說什么。

　　最終廉夜安投降，氣鼓鼓的地抱著瓜坐到椅子上。

　　南宮曜這才滿意，在廉夜安對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悠悠地問:“過得可舒坦？”

　　廉夜安想把小刀戳進南宮曜的嘴巴里:明明是因為你，我才被關(guān)的！還有臉問，哼！

　　廉夜安不答，低頭在瓜面上戳來戳去，仿佛把它當成了南宮曜。

　　“看來廉姑娘心情不是很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蹦蠈m曜瞥了一眼廉夜安，見對方無比期待他走的眼神，都快冒光了，眸光一沉。

　　悠然起身，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服，狀作遺憾地說:“可惜了我托人從帝都城帶來的蓮花酥。”

　　揮一揮衣袖，有清甜的香味飄出。轉(zhuǎn)身，還沒踏出第一步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南宮曜佯裝疑惑的地扭頭看廉夜安。

　　廉夜安已經(jīng)沒有剛剛的不耐煩，換上一副笑得膩死人的表情，“大哥留步，留步，難得登門，自然要多坐一會兒。”

　　“哦？”南宮故意拉長音調(diào)，問:“我還以為廉姑娘不歡迎我呢?！?br />
　　“歡迎，當然歡迎?！绷拱彩止吠鹊仄鹕戆涯蠈m曜按回椅子，給他倒了一杯茶:“您喝茶，別客氣?！?br />
　　說著還把自己雕了一整天的瓜推到南宮曜面前，一本正經(jīng)地為自己開罪道:“我剛剛是在給公子做禮物才會那樣，不信你看。”

　　原本平淡無其的瓜上被雕刻出各種惟妙惟肖的圖案，一看就知道刀功了得。

　　南宮曜對廉夜安這出神入化的刀功略表驚嘆，不過，他指著一處雕著似人像又不似人像的圖案問:“這是何物？”

　　一看就知道那是你啊，真笨！廉夜安心里默默吐槽，臉上笑臉依舊:“隨手雕的，很有藝術(shù)感有木有。”

　　做完后，顛顛地坐回位置，期待滿滿地看著南宮曜。

　　真像一只嗷嗷待哺的松鼠。南宮曜想。

　　南宮曜從袖口里拿出一小方盒放到桌子上，廉夜安迫不及待地拆開，剛剛好放在掌心，蓮花的外觀，層層酥皮，還沒入口就聞到了清香甜膩的香味。

　　廉夜安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咬一口，香酥可口，美味炸棚啊，廉夜安頓時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嗷的一口塞下一個，再塞一個，再次成功將臉頰塞得鼓鼓的。

　　現(xiàn)在更像了。南宮曜指腹的老繭摩擦著的杯沿，嘴角難得勾起一抹趣意的笑。

　　待廉夜安處理完蓮花酥后，仰頭猛灌一杯茶，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

　　“現(xiàn)在你可以說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南宮曜開口。

　　“額！”廉夜安再次一個嗝。

　　南宮曜:……

　　廉夜安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么說，沉吟了一會兒，遲疑地開口:“我前幾天，看見娘親……偷偷吐血了，她明明病得很重但一直在我們面裝沒事的樣子，我看著難受，”明明是在編一個謊，廉夜安心里竟真的難受起來，像有塊大石壓在胸口讓她喘不上氣。

　　有一行淚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劃過臉龐，廉夜安吃驚，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原主這具身體作出的反應(yīng)？

　　南宮曜也沒想到廉夜安會突然哭，不知道怎么做好，本來就長得嬌滴滴的，這一哭起來更顯可憐兮兮地了。

　　“所以我想請你把我母親帶回帝都城，你是將軍，認識的人多，肯定能把我母親治好?！闭f得聲淚俱下，抽抽噎噎的，廉夜安覺得自己都當真了。

　　南宮曜眸光不明，抿了一口茶后說:“看來你也沒我想像中的沒心沒肺?！?br />
　　廉夜安眼淚收不住，小鼻子一拱拱的，沒想到南宮曜會說這話，瞬間呆住了。

　　廉夜安:……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她很認真的好不好。

　　南宮曜逗弄人的目的達成，很是滿足，這才開口:“你會想到的，我和我父親自然會想到，但凡有一線生機，我們都會竭盡全力?！?br />
　　“但，”南宮曜天生帶銳芒的眼睛緊盯著廉夜安，繼續(xù)說:“但我們這么做是因為什么？”

　　“因為……因為，”廉夜安恍然大悟，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因為娘她……必須死?！毙≌f里的病死是個晃子，洛夫人的死根本是另有隱情。

　　南宮曜頷首:“所以你在不要跟任何人提前這件事，包括洛夫人。你只要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br />
　　南宮曜沒有說太多，但廉夜安明白那“一切”中包含了很多。

　　廉夜安第一次露出嚴肅的神情，南宮曜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同年齡不相符的神情。

　　“我知道?！绷拱颤c頭。

　　“明日我就要走了，下個月來接你們，這期間我把刀牙留下，你們?nèi)f事小心。”南宮曜本想明日就將人接走，只是軍中有急事，他不得不趕回去處理。

　　廉夜安點頭，她知道，南宮曜這一走，再來的時候就是已經(jīng)被鮮血染盡的竹林，老仆盡死，懷琮驚嚇過度變傻，懷瑾失了右臂，而原主雖幸以活命，卻得開始猜忌、爭奪，瘋顛的人生。

　　原著中，南宮曜一開始就不在意原主，并沒有留下任何人保護她們，這次他留下的刀牙，但這又能改變什么。

　　“不要再一個人跑出去?！蹦蠈m曜叮囑，見廉夜安出神深思的樣子，心頭有些異樣。

　　廉夜安點頭。

　　南宮曜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轉(zhuǎn)身離去，廉夜安一把抓住南宮曜的手，“你能在雙胞胎生辰那日回來么？”聲音輕得跟羽毛似，沒有任何重量。

　　雙胞胎生辰，就是殺手血洗竹林的日子。

　　南宮曜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睛，那眼底不再是快樂無憂，帶著淡淡的憂傷和哀求。

　　從不做把握不定承諾的南宮曜，陰差陽錯地說:“好。”

　　然而他還是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