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七嘴八舌,咒罵生不絕于耳,住的近的已經回家去取麻繩和竹籠,今日就是說破天去,也要把顏珺扔河里活活淹死。
顏家人本來還在生悶氣,可一聽要把顏珺沉河,全家立馬又露了笑顏,傻子死了,他們就不用把那兩晌地分出去了!
顏家人歡喜,顏珺那邊卻是萬分焦急,擒著她的男人壯得和黑熊精一樣,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擺脫不了鉗制。
而趙保山臉色鐵青,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語,看架勢也不打算再幫顏珺。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十幾年前洪災的事他也經歷過,洪水不僅淹了沿河村,下游的好些村子也受牽連,村民們餓得吃草跟根,啃樹皮,有的甚至賣兒賣女。
他媳婦也是因為洪水后染了瘟疫才死的,所有人都受過洪災的苦,如今顏珺算是激起了民憤,怕是知府大人來了也救不了她。
不過片刻,回家取麻繩的村民抱著繩子跑回來了。
情況越來越緊急,顏珺心中也是慌亂,她才剛剛死過一次,本來想利用這次重生的機會好好活一場呢,可如今又要被弄死,她不甘心!
求人不如求己,上一世他也許是‘罪有應得’,可這一次她卻覺得自己被罪不至死!
一捆麻繩丟在面前,幾個青年壯漢擼胳膊挽袖子,過來幫忙。
顏珺掙扎一下,毫無益處,反而惹得他們下手更重了,索性不在掙,憑武力自己是絕沒有可能逃脫的,只能智取。
徒然冷下臉,陰惻惻的看著身旁的壯漢,冷冷的開口:“你們是不要命了嗎?”
迎上顏珺如刀般冷戾的目光,壯漢下意識的退后一步,這樣陰沉冷冽的氣場,讓他不由得心生懼怕。
小蔫苗向來都輸是一副受氣包子模樣,見到人都是躲著走,哪里敢如此對人。
顏珺拿出前世孤高矜貴的氣勢,睥睨著一眾村鄰,她的聲音不高,但是卻威嚴至極:“我捕蚌采珠乃是受河神的指示,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沉河才會真正的惹怒河神!”
眾村民滿面菜色,目光驚疑不定,他們真的是怕極了河神,凡是與之沾邊的事,都會引得他們恐懼不安。
顏珺正是抓住這一點,得以利用,如今再多解釋都是徒勞,只能以毒攻毒,方可解如今危機。
“我以前是什么樣子你們也都清楚,我神識能突然恢復清明就是得河神點化,如今也是他老人家夜里托夢于我,讓我采河中一個明珠換得銀兩,替他老人家在凡間辦一樁差事,你們卻要將我沉河,讓他老人家不能得償所愿,若是河神怪罪,可休要怪我沒提醒你們!”
顏珺字字鏗鏘,煞有其事,絲毫不見心虛躲閃。當年他舌燦蓮花,將天啟城內的一眾王公大臣都哄得團團轉,如今這些思想單純的村民更是不在話下。
果然已經有村民開始動搖想,低聲私語,不過也有不好蒙騙的,王嬸子眼睛嘰里咕嚕轉了幾圈,冷哼開口:“你說河神要你辦事?讓你辦什么事你倒是說出……”
“大膽!天機不可泄露,河神他老人家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顏珺眉毛一豎,目光如炬,吼的王嬸子脊背一僵,當時收起了趾高氣昂的模樣。
顏珺借機狠狠踢了那壯漢一腳,狐假虎威做到極致:“還不快松開我!”
壯漢沒了主意,只能看向他們的主心骨里長趙保山。
顏珺的話趙保山也是將信將疑,但是他心眼里還是打算幫顏珺的:“先把人松開吧,顏丫頭,給趙叔一句實話,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顏珺心里冷笑,是真是假?當然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然而她卻轉身,膝蓋一軟,面朝河灘直溜溜的跪下了,立指為誓,說得字正腔圓:“我顏珺當著河神的面在此立誓,今日我所說句句屬實,如果有半句假話,讓我顏家滿門不得好死!”
隨后趕來的顏家人正好聽到了她的毒誓,剛剛緩和的臉色又黑成了鍋底。
隨后顏珺又重新站起,目光坦然的看著趙保山:“趙叔,我立此毒誓,你應該相信我了吧?”
趙寶山面色復雜的看了顏珺一眼,情緒難辨,轉而又對著表情各異的村民開口:“我相信顏丫頭沒有說謊,以前她心智不全,現如今卻突然開蒙清醒,定是河神他老人家顯靈,這一點是沒法騙人的,所以今日的事我們先暫且放下,即便出了岔子,我自愿替顏丫頭獻祭!”
趙保山將話說到這份兒上,連命都搭上了,其他人拿不出反駁的有力證據,也都不好開口反對。
畢竟心里都打著鼓呢,傻子確實不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這事誰也不敢當做兒戲。
顏珺偷偷在心里吁了一口氣,看來今兒小命是暫且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