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站在車前,看到我頷首點頭,“蕭小姐,袁總吩咐我送您去醫(yī)院?!?br />
我掃了一眼車里,沒人。
這輛車也不是剛才袁塵驛開的那輛。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痹瑝m驛本身就反對我去醫(yī)院,現(xiàn)在怎么會又派高俊在這里等我。
“蕭小姐,袁總擔心您的安全,現(xiàn)在時間也晚了,不好打車,更何況醫(yī)院門口還有一堆虎視眈眈的記者,我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不會給您造成困擾。”
我想了想現(xiàn)在的局面,確實只能這樣。
而且袁塵驛也不在車上,不用面對他我心里就松一口氣。
高俊拉開車門護著我上車,車里很暖,高俊提前把暖氣打開了,待他也上車后,我朝他說了聲謝謝。
他側(cè)過臉微微點頭,腳踩油門,車子平穩(wěn)的開了出去。
路上的車流變得稀少,人也沒幾個。此時的灣城寂寥又孤單,只有一層朦朧的霧氣飄在空中,像一面透明的白紗,將這座城市,這里生活的每一個人都籠罩在一片虛幻中。
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我突然想到高寒,袁塵驛說他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這座城市已經(jīng)沒有他。
不過短短數(shù)日,又或是不過匆匆?guī)啄?,我和高寒的緣于此,也止于此?br />
那幾年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
那段他讓我嘗盡痛苦的日子也仿佛一下就消散了。
我沒忘記,只是好像沒有當初那么痛了,也沒有那么恨了。
時間是最厲害的殺手,可以讓至親至愛的人面目全非。
卻也是最猛烈的解藥,曾經(jīng)那些痛徹心扉都不再重要。
我不知道袁塵驛用了什么手段讓高寒離開,我也沒有再去追究他下場的心力。
高寒好像只是變成一個普通人,一個跟我關(guān)系很普通的人。
他的一絲一毫都不會再牽動我太多的情緒,哪怕他和庾夢再次站在我面前擁抱,親吻,我也不會那么難過了。
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我不需要再在乎他了。
我的思緒隨著不斷倒退的夜景一點點飄遠,高俊一直安靜的開車,沒有打擾我,直到他開進醫(yī)院地下停車場。
我打開門,左右看了下確實沒人,才邁出腳。
關(guān)上車門,我順著箭頭往電梯入口處走。
我聽到身后的車門開了又關(guān)的聲音,高俊追了上來,也跟著我一起走。
我停下腳步看他,“有事?”
“袁總吩咐我陪著您?!?br />
“陪我?在醫(yī)院?”
“是的,袁總擔心那些記者會闖進來騷擾您,讓我跟在您身邊保護您。”
“可我并不需要?!?br />
這哪里是保護,分明是監(jiān)視吧。
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又說道,“蕭小姐不用太介意,您仍是自由的,只是記者如果闖進來或者您需要出醫(yī)院買東西,我可以幫忙?!?br />
我看著高俊,仿佛看到他身后的袁塵驛,他用一雙冷冽嚴肅的眼睛看著我,看我在他的安排下無可奈何。
多說無益,我轉(zhuǎn)身走了。
高俊在我身后一米左右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進了電梯,我的心又莫名緊張起來。
到了三樓,電梯門打開,高俊先我一步走出去,他左右看了看,朝我點頭。
我往右拐一直走到覃柯的病房前,齊叔站在那里,看到我來剛想要開口說點什么,他卻止住了口。
他看著我身后,眉毛蹙得很緊。
我回頭看,高俊站在那里,面色平靜自然。
“蕭小姐,您是跟他一起過來的?”
我點頭。
“他是袁總的助理你知道嗎?”
“知道?!?br />
齊叔不說話了。
想必齊叔肯定知道翰達集團的事端是誰傳給媒體的,覃柯現(xiàn)在又因為記者圍追出了車禍躺在這里昏迷不醒,說到底都是因為袁塵驛,高俊在這里,他心里肯定會有芥蒂。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釋為什么高俊會跟著我。
好像也解釋不了。
所幸齊叔并沒有究于這個問題,他告訴我,他在這里開了一個房間給我,讓我晚上可以休息。
我道過謝后,趴在門上的玻璃看覃柯,他安靜的閉著眼睛,身上插著各種儀器針管,潔白的床單,藍色條紋的被子。
和我走之前沒有什么區(qū)別,應(yīng)該說自從他睡在這里,躺在這張病床上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沒有起色。
如果不是機器上那微弱的脈搏跳動,我甚至無法感知他此刻是否還有生命氣息。
到了凌晨一點,齊叔回去了。
走道上只剩下我和高俊。
我走過去跟他說,“我要去睡覺了,你回去吧?!?br />
“蕭小姐,袁總的吩咐是讓我在這里一直陪著您。”
我詫異的問,“你不回家睡覺嗎?”
“不回了,蕭小姐您早些去休息吧。”
我轉(zhuǎn)念一想,又問道,“他讓你在這里呆到什么時候?”
“到您不再來醫(yī)院為止?!?br />
什么?!
“袁總不希望您留在醫(yī)院,但是他知道您不會聽勸,所以就安排我這幾天在這里照顧您?!?br />
袁塵驛這個吃人血的資本主義魔鬼,讓他的手下在這里陪我耗著?
我無語了,轉(zhuǎn)身去到齊叔幫我開的房間。
這個房間應(yīng)該是私人病房,還是個套房。
房間里的擺設(shè)完全沒有一點病房的感覺,床比較大,不是病房里慣有的單人床。
床單枕頭都是淡淡的米黃色還配著一些鮮花的圖案映襯在上面,床尾還擺放著一套配色的沙發(fā),應(yīng)該是齊叔特意打點過的。
我脫下外套直接倒下,累了這么久,一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覺腦袋還有些發(fā)懵,暈沉沉的。
我打開門走出去想找高俊,但他不在。
順著走廊我往前走沒幾步,我就看到了他的背影,正好在轉(zhuǎn)角處。
等等,他前面那個高大的人影...
好像是袁塵驛?
我繼續(xù)朝前走,正準備到轉(zhuǎn)角的時候,高俊又折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橢圓形的袋子。
他看到有點驚訝,不過一瞬,表情就恢復了,“蕭小姐您起這么早?!?br />
“平時也都這個點起來,習慣了。”
“早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是小米碎肉粥,還有牛奶和一份蒸蛋?!闭f著他就將手里的袋子遞給我。
“我剛剛好像看到他了。”
“恩?”高俊頓了一下才明白我的話,笑著告訴我,“是的,袁總剛走。”
我垂眸看著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是一個保溫飯盒,暖暖的溫度正穿透那層不銹鋼傳到我手心上。
我心里一怔,“他是來送早餐的?”
“早餐是云姨做好送來的,袁總昨晚半夜四點就過來了?!?br />
昨晚四點?
“他來干嘛?”
高俊看了我一會兒,才開口說,“袁總不放心蕭小姐,過來看看?!?br />
“哦?!?br />
“蕭小姐我送您回房間吃早餐?!?br />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沒幾步路。”
雖是這么說,但高俊還是跟在我后面,直到我開門進去后他才轉(zhuǎn)身在離我房間不遠的座椅上坐下。
我把飯盒放在隔間的桌子上,一共三層,打開以后,米粥的清香隨即鋪開,蔓延在整個房間。飯盒里配了湯勺,我勺起喝了一口,溫度正好合適,胃一下就暖起來了,很舒服。
配著牛奶和蒸蛋,很快我就吃完了三分之二的粥。
肚子充實了,早起的懵懂也漸漸恢復過來。
吃完我將盒子恢復原狀后,走進里間去床頭拿手機,眼睛不經(jīng)意瞥了一眼沙發(fā),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中間有一個明顯的凹坑。
剛才起床的時候沒注意到,這會看到了。
我腦子有一秒的空白,昨天沒有用過這個沙發(fā)啊,衣服放在床邊,包包放在床頭柜上。
凹坑哪來的?
有人進過我房間么?
我腦袋又空了一秒,瞬間明白過來。
可他是怎么進來的?門鎖了。他就這樣在沙發(fā)睡了一夜嗎?
我晃晃腦袋,不想再深究下去。
他是袁塵驛,總會有辦法的。
拿了手機我就走去看覃柯,高俊一見我就立馬從座位上起身,跟在我身后。
從我房間到覃柯病房并不遠,越走近一步我的心情變得越發(fā)沉重。
害怕看到他變得越來越消瘦的身體只能靠輸液去維持生命,看到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蒼白無助,看到他渾身被插滿管子動彈不得。
到了以后,有醫(yī)生和護士從他病房里出來,我連忙上去詢問,“醫(yī)生,今天怎么樣了?”
為首的醫(yī)生是那天幫他做手術(shù)的那個,白大褂上別了他的名字,江凱寧。
“目前還是老樣子,不過你們可以進入病房了?!?br />
我以為有了好轉(zhuǎn),急切的問,“如果我們和他說話,他會聽得到嗎?”
江醫(yī)生看著我若有所思,半響才回答我,“覃先生現(xiàn)在的意識和我們不一樣。這么說吧,他的生命體征是有的,聽覺也是有的,但是我們說的話他是聽不到的,所以即便你跟他說話,他也不會給你任何反應(yīng)?!?br />
“如果是他最親的人跟他說話呢?也喚不醒他嗎?”
因為我想到,如果讓小霜來跟他說說話,對覃柯現(xiàn)在的情況會不會有幫助。
“也不行,現(xiàn)在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外力起不到任何作用”
說完,醫(yī)生就走了。
我輕輕轉(zhuǎn)動門把,門開了,我下意思放輕腳步,走到病床旁,生怕吵到他,可我又巴不得能吵醒他。
這一次,沒有一墻之隔,沒有玻璃和門擋著,覃柯更清晰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身上的傷口,被針扎得腫起的手也更加深刻的放大在我面前。
我的愧疚和自責再一次涌上來,生命如此脆弱,我們是如此渺小。
雖然醫(yī)生說沒用,可我還是動了動干澀的嗓子,輕輕開了口,“覃柯,你一定要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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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43章 你一定要醒過來
作者:蔻依? 更新時間:2017-01-23 23:50:34? 字數(shù):3213字
蔻依(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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