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借力打力

　　“這自作聰明的人，只怕不是她沈夢悅。如今春雷一響，蛇蟲鼠蟻都爬出來了，若是今日我葬身蛇腹，死的不明不白，明日英國公家子女勢弱的傳言只怕又要叫囂塵上了。明面上她是要置我于死地，背地里不過是想阻了我的前程罷了！”話雖如此，可沈夢言卻說的滿不在乎。

　　“前程？”素竹不解，“難道大房的哪位姑娘看上了哪家公子，怕姑娘您從中作梗？”

　　沈夢言兀自一笑，沒有言語，笑容里更多的是嘲諷。

　　“這般毒辣心思，咱們要不要告訴老太太？”

　　沈夢言冷笑，前世的種種歷歷在目。既然他們打定了主意，后面做的事必然都透著陰狠毒辣。

　　沈夢言頓了頓道，“這件事告訴祖母也是無益，既然細辛已經(jīng)推出了佟娘子當擋箭牌，還拿出了證據(jù)，自然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而且沈夢悅背后有母親撐腰，祖母縱然疑心，也不會真把她怎么樣。何況，這次就算咱們除掉一個細辛，后面還有三個，四個……”

　　“那我們豈不是要坐以待斃？”素竹愁眉不展。

　　沈夢言飲了一口茶，笑道，“你可知有句古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咱們眼下要做的，是肅清尋芳苑內(nèi)部！去吩咐廚房把蛇肉燉了，明天我給她們送點嘗嘗鮮。還有，另請一位捕蛇人到尋芳苑，要快！”

　　“好嘞?！币姽媚镆呀?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策，素竹緊張的心立馬送了下來。

　　一大早，沈夢言梳洗干凈，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廣袖流仙長裙，長發(fā)精心地挽了個發(fā)髻，恰到好處地露出頎長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耳上綴著一對圓潤的東珠。

　　細細地上了妝，粉鬢峨眉，香腮勝雪，明艷不可方物。

　　仿佛昨夜的那場靈魂不安之事根本不曾出現(xiàn)過。

　　不能讓她們看出一絲痕跡！

　　要想對付敵人，首先要穩(wěn)住自己！

　　幽禪苑里，姑娘們都來請安了。

　　沈夢言的出現(xiàn)讓沈夢悅呼吸一窒，掌心冷汗直冒。

　　那夜經(jīng)七姐姐提醒，沈夢悅心生一計，立馬派人去捉了些毒蛇，找到了之前安插進尋芳苑的眼線細辛。只要小賤人一死，旁人只會聯(lián)想到老英國公家子女勢弱，根本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原想著就算一時半刻要不了這小賤人的命，讓她被毒蛇咬上一口也是好的。

　　可此刻，她竟好端端地站在這里。

　　怎么會這樣……

　　沈夢悅下意識望向主位上的老太太，心下焦急的不得了，想著等下怎么應(yīng)對。

　　沈夢言向老夫人行禮，然后從素竹手上端過一只天青色的瓷盅，露出明晃晃的笑容道，“這春天陰雨不斷，最是潮濕難耐。小時候母親常給我燉蛇羹吃，說是能去濕去潮。如今，小五也學樣做了一些，送給老太太、母親和各位姐妹嘗嘗。”

　　說著，就讓素竹分撥下去。

　　見老太太眼中露出贊許的笑意，眾人紛紛稱贊五姑娘有心。

　　這小賤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見到蛇羹，沈夢悅差點驚的要叫出聲來。桌子底下，孟氏猛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皺眉沖她使了個眼色。

　　沈夢悅迫使自己的心神安定下來，但握著調(diào)羹的手還是遲疑在半空中，不敢動彈。

　　佟氏嘗了一調(diào)羹，嘖嘖稱贊道，“想不到我們五丫頭竟然有這般手藝，我們今日沾了老太太的光，有口福了。只是，這羹湯味道鮮美，不帶一點腥膻之氣，想來應(yīng)該不是廚房養(yǎng)來食用的蛇?！?br />
　　老夫人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舒展開來?！拔乙舱雴柲?！五丫頭，這蛇從哪捉來的？竟這般鮮美。”

　　說者看似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沈夢言抬眼，眼波流轉(zhuǎn)，在沈夢悅身上驟然一頓。

　　沈夢悅察覺到一抹寒光直射到自己身上，縱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劇烈跳動起來。

　　隨即，沈夢言粲然一笑道，“前幾日驚蟄，蛇正冒頭，正好想著要給各位長輩做頓臨安的特色美食蛇羹嘗嘗，于是請了捕蛇人來。這不，昨夜就給捉來了，還不止一條呢?！?br />
　　說著，伸手準備再替老夫人盛上一些。

　　素竹突然驚叫道，“姑娘，你的血玉鐲子呢？”

　　鐲子？

　　沈夢言一臉茫然地看向自己伸出的手腕，腕子上光滑滑的，什么都沒有。

　　“鐲子呢？”沈夢言也一下子慌了神，接著定了定神道，“昨夜我記得睡前摘下來，放在枕頭下了?！?br />
　　這血玉鐲子可是當年外祖父贈的，何其珍貴。

　　屋子里的人不自覺地放下手中蛇羹，目光齊刷刷盯在沈夢言身上。

　　有的一臉擔憂，有的則是看熱鬧。

　　“可是奴婢早上收拾床鋪時候根本什么都沒有。”素竹似乎安耐不住，道，“姑娘，時至今日，你還不肯跟老太太說實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