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走遠(yuǎn)了,寧衿和謝景策二人這才放松下來,察覺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雅,立刻就拉開了距離。
謝景策看著面前如受驚的鹿兒一般的姑娘,嗓子干澀的咽了咽。
半晌,他聲音悶悶道:“......抱歉。”
入了京城之后,謝景策便聽說了太子和寧家嫡女要訂婚的消息,雖說詔書還沒下,但是全城的人都已經(jīng)知曉,想必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現(xiàn)在卻看到這樣一幕......還是和當(dāng)事人一起。
他無意戳破別人的傷心事——尤其是做了那個夢之后,知道太子日后會怎樣對待她,便更有些心情復(fù)雜。
謝景策是第一次見這個冠絕京城的侯府嫡女,卻又不是第一次見。
回京城的路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皇帝病死太子登基,恰逢周國內(nèi)亂外敵來襲,國庫空虛,百姓民不聊生。
他所在的錦州是周國商賈之家最多的大州,謝家又是錦州首富,就算是皇親國戚,真到了某種時候,一樣是待宰的肥羊。
先帝小時候能做出把他送出去當(dāng)質(zhì)子,他的兒子周長鳴就能毫不留情的對謝家下手。
國難面前,皇帝隨便找了個由頭將謝家抄家,所有財產(chǎn)上繳國庫,滿門流放,只有他活了下來。
朝堂人才凋零,打仗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將領(lǐng),于是他偽裝成新兵上了戰(zhàn)場,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了上來,最后成了一方將領(lǐng)。
打退了外敵后謝景策受召回京,那個夜晚,謝景策帶著二十萬大軍逼宮,一把火燒了周長鳴新蓋起來的摘星樓,直接殺進(jìn)了龍臨殿。
然后他在冷宮里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廢后寧衿,以及曾經(jīng)跟自己訂過婚的那個寧家庶女寧清尋。
寧衿是鎮(zhèn)北侯府的嫡女,又是新帝的結(jié)發(fā)妻子,從周長鳴還是太子的時候二人便成婚,周國內(nèi)憂外患的時候是廢后一家硬生生將一切定了下來,二人一路互相扶持。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樁天賜良緣,少年夫妻舉案齊眉,誰知新帝一登基就將寧家那個庶女納進(jìn)后宮,廢后,打壓宰相府和寧家,生生上演了一場寵妾滅妻的大戲。
鎮(zhèn)北侯戰(zhàn)死在北疆以后,周長鳴再無顧忌,順著寧清尋的意思將寧衿打入冷宮,磋磨了近三個月。
謝景策見到她時,這個曾經(jīng)名動京城的美人已經(jīng)被一杯毒酒賜死,像是一朵早就開敗了的花,枯萎在荒涼地。
死之前她看到了自己,眼中似是有些不可思議。
作為同樣被皇家背叛過的人,謝景策對她莫名有種同病相憐的情感。
他聽見自己下令:“廢后安葬?!?br />
這場夢太過真實(shí),是以醒來之后再見到夢中之人,他只覺得莫名又古怪。
夢里的事與現(xiàn)實(shí)中的很多細(xì)節(jié)一一對上,謝景策有了打算,也是試探,前幾日做了些小動作。
若是他出手干預(yù)能改變什么,那夢里謝家的結(jié)局說不定就能改變。
現(xiàn)在還年輕的小廢后聽見他道歉,抬起眸來看人,倒是沒多少他想象中的傷心,反倒是驚詫更多些。
當(dāng)質(zhì)子的那些年,謝景策見過太多骯臟污穢的眼睛,這位寧家嫡女的目光純澈又平靜,讓他莫名心中一動。
“太子不是什么好人,”破天荒地,他多嘴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同他的事吧。”
寧衿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這么熱心腸。
就這幾句話已經(jīng)打破了這位傳說中暴戾恣睢的小郡王在寧衿心中的全部印象,她福了福身應(yīng)道:“多謝,我知曉了,今日的事還希望你能保密?!?br />
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
桃枝匆匆找來,倒省的寧衿親自去,拿了東西后她帶著人緩慢踱步到了不遠(yuǎn)處的荷塘邊,她猜太子會去而復(fù)返。
果然沒一會兒,轉(zhuǎn)了一個圈又回來的周長鳴看到了她,已經(jīng)帶上點(diǎn)不耐的面上頓時露出極大的驚喜來:“寧姑娘!”
寧衿平平淡淡跟人見禮,裝作完全不知方才發(fā)生的事情。
“許,許久不見?!毙∶廊说痛怪佳垌槒臉O了,方才那遠(yuǎn)遠(yuǎn)一瞥的冷漠好像只是錯覺,周長鳴生出點(diǎn)莫名的不好意思來:“最近可還好?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寧衿對著這張臉露不出溫柔和諂媚,但是她長得本就無害溫順,面無表情地看人也足夠讓人心疼:“衿兒一切都好,多謝殿下掛念?!?br />
她頓了頓,將一直握在手上的玉佩遞出去,斂了眸道:“殿下送來的東西里,有一對兒金絲玉佩,衿兒以為,該有一只是殿下的?!?br />
周長鳴才送出去一只平安扣,就被提醒似的塞了一個玉佩,面上有點(diǎn)尷尬,嘴里卻道:“東西太多,許是小福子沒注意裝錯了?!?br />
為了哄人高興,他當(dāng)即就接過來系在了腰上,也沒看什么樣子,嘴上說著甜言蜜語:“回去以后,衿兒也戴上,與我的成一對,可好?”
寧衿輕輕嗯了一聲,一旁的桃枝表情已經(jīng)是一言難盡。
姑娘在說什么胡話,這玩意兒不是只有一只嗎?太子殿下也一點(diǎn)都不知曉?就這么收下了?
想是這么想,桃枝卻一句話都沒說,姑娘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把人哄走了,她才小聲道:“姑娘,您記錯了,玉佩只有一只,不是一對兒?!?br />
寧衿:“我知道?!?br />
就是要讓他大搖大擺的戴出去的。
桃枝方才不在,沒看見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此刻一頭霧水。
去換衣裳的盛青搖帶著她的丫鬟姍姍來遲:“你們跑到這兒干什么呢?走吧,我方才聽說陛下下了朝也往這邊來了?!?br />
一行人并肩往御花園去,收到消息的眾人都回來了,寧清尋看見寧衿,面上露出點(diǎn)欣喜來,一副極為依賴她的樣子:“姐姐!”
被太子好生安慰了一番,寧清尋已經(jīng)沒了方才的怨憤與不滿,這會兒面色看不出來一點(diǎn)異常。
寧衿瞥了她的腰間一眼,見那只顯眼的平安扣還掛著,心情很不錯的應(yīng)了一聲。
寧清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識去看不遠(yuǎn)處的周長鳴,卻發(fā)現(xiàn)他腰間系了只跟自己十分相配的玉飾!
只要不瞎,誰都能看出來這兩件玉飾有什么聯(lián)系。
寧清尋面色登時白了,冷汗冒出一層,火辣的陽光下她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太子殿下什么時候戴上的?他為什么......他是要給自己一個名分嗎?
可,可也不該是在今日?。?br />
寧清尋想立刻解下來,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聽見眾人的議論聲——
“寧清尋腰上掛著的平安扣同太子殿下的好像啊......樣式也很別致,我在京城的鋪?zhàn)記]見過。”
“你當(dāng)然沒見過了,周國沒有這種玉,這是盛國獨(dú)有的!”
“這,這是太子殿下送給寧清尋的?送錯人了吧,要送也該給寧衿?。 ?br />
“這一看就是一對兒的,怎么回事啊他們?”
此刻再解下來就顯得有些欲蓋彌彰,寧清尋呆滯的站在原地,手指慌得顫抖。
“寧清尋整日跟在寧衿后頭,跟太子殿下恐怕也有不少交集......兩人別不是勾搭上了?”
“他們暗度陳倉這么明顯嗎?寧衿可還在這呢!”
“你懂什么,或許太子殿下是想享齊人之福呢?反正他和寧衿還沒定親,送給寧清尋一個小物件怎么了?!?br />
“這寧清尋有點(diǎn)手段啊......”
眾人的議論越來越過分,寧清尋僵硬的站在原地,聽這些人說著讓她沒臉至極的話。
她想起了什么,倏地抬頭去看寧衿。
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太子殿下不可能蠢到主動帶上玉佩鬧的人盡皆知,這東西......只可能是寧衿哄著他戴上的!
寧清尋死死盯著寧衿的臉,心里恐慌又覺得面前這個人陌生。
是巧合嗎?
還是說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她是在警告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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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五章 警告
作者:柒桕? 更新時間:2023-07-02 10:34:49? 字?jǐn)?shù):25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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