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還未曾完全散盡。
整個南市最熱鬧的街頭,小攤小販們不去自家攤子前做買賣。息數(shù)都圍堵在一個屠販攤子邊的豬圈前指指點點,更是有些叫賣的大嗓門時不時傳出叫喚聲。
“這……這不是白大將軍府的嫡大小姐?”
“額前和左眼上一塊巴掌大的黑斑,不是嫡大小姐是誰?白大將軍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生出了這么個敗壞門風的丫頭!”
“不是說才和小王爺定下了婚事?怎么這大早上的穿成這樣躺在豬圈里頭?”
“莫不是被小王爺嫌棄想不開,跑來和畜牲找安慰?”
市井小販話語間全然不顧眼前這人是何身份,也沒半點尊重之說。眾人越說越起勁,笑得好不熱鬧……
白梓西剎那間只感覺頭昏腦漲,周圍嗡嗡嗡的聲音不斷傳入耳內,呱噪得厲害。
她簡直想順手從枕頭邊抄起槍崩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卻發(fā)現(xiàn)手臂沒有任何力氣。
感知慢慢回到身體里,不堪入耳的話語也清晰了很多。
白將軍府嫡大小姐?丑女?不知廉恥?
還有……婚事?
她嘗試握緊手掌,卻只覺得手腳酸脹,像是下鍋之前的牛排被好生敲打了一番,連帶著內臟也正翻江倒海。
被下藥了?她的腦海中只閃現(xiàn)過這么一個想法。
可是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頭牌殺手,明明是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被炸死了。
腦袋一漲,無數(shù)的畫面接連涌上,白梓西突然感覺頭痛欲裂!
白梓西,將軍府的嫡女,打出生起就是個經脈斷裂丹田破碎的廢物。
生母已故,加上自打出生起就有個巴掌大的黑斑覆蓋在左邊的臉上,因此處處遭人嫌棄。又因父親白秉兼時常在外征戰(zhàn),她孤身一人在府中更是被姨娘和府中下人打罵。
而眼前最近的記憶,是昨夜被姨娘的親生女兒白曼曼設計騙出府外,然后便不省人事。
白梓西眼睛緩緩瞇開,看著斜上方的藍天白云,周圍卻傳來一股子惡臭和以及人群中無數(shù)嫌惡的目光。
看這些人的服裝,倒像是走進了一個古代博物館似的。
她扯起嘴皮苦笑一聲,扶著豬圈的木制圍欄緩緩起身,低頭一看,身上只套著一件又臟又臭還到處都是破洞的袍子。
所謂的敗壞門風,就是指她身上露出來的肚臍和手臂?
“梓西姐姐,原來你在這里!?”
不遠處傳來驚慌失措又顯得擔憂至極的聲音,白梓西抬頭瞄了來人一眼。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頭頂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身上的裙裝雖然看不出樣式,但不用猜都知道十分名貴……
梓西姐姐?白曼曼這在外人面前裝乖巧大方還真是一點不出差錯,竟連稱謂都改了。記憶中,這白曼曼可是一直呼她名諱的。
這一切,都跟記憶里的白曼曼對上。
只可惜這張溫柔美麗的臉蛋,配上了一雙偽善的眼睛。
白梓西瞇了瞇眼,漠然地盯著她。
白曼曼二話不說扯下身上的袍子披在白梓西的肩頭,一邊還呵斥著周圍的群眾:“看什么看?白家大小姐也是你們可以指指點點的嗎?”
幫她說話?
呵,真是厲害。
不過,她這也算是趕上了穿越潮?
正思量著,白曼曼偏頭又盯著白梓西。雖是一臉的憐惜,但眼底的暗芒還躲不過她的眼睛。
“梓西姐姐,你真是好傻!與護衛(wèi)私……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想著和母親商量商量呢?還有妹妹雖小,但也可以姐姐分憂???”
白梓西冷笑,說出來的話又半推半就地及時收回去,這伎倆,嘖嘖!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句話,卻給她這個丑女戴上了‘私通’的惡名,還給白曼曼她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善良無害的好妹妹形象。
看看周圍的看客們,指指點點地更加熱鬧,看來白梓西這三個字的名聲是毀定了!
只見白曼曼的神情凝重,語氣也擲地有聲:“不管怎么樣,你放心!爹爹回來的時候我和母親一定會幫你瞞著的。至于小王爺那里……母親一定會想到辦法去解決的,別怕?!?br />
白梓西勾起嘴角,雙眸微瞇,“若是如此,妹妹和姨娘豈不是費心的很?”
白梓西可清楚得知道,白曼曼口中的母親只不過是后面進門得姨娘而已,哪能配得上母親這稱呼?
“你、你這是說的什么話……”白曼曼一愣,心底陡然浮現(xiàn)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她怎么覺得面前的白梓西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是錯覺嗎?
她回過神來后,輕輕推搡著白梓西,連忙擔憂不已道:“梓西姐姐,你可是怕爹爹回來會責罰你?有我在,一定讓爹爹把你許配給那個護衛(wèi)。”
“姐姐真是好的很吶,連這一層都考慮到了?!卑阻魑骼淙灰恍Γ骸爸皇遣恢滥闶菑哪睦锫爜淼奈遗c護衛(wèi)私通的消息?作為官家大小姐,妹妹如此在眾人面前傳播謠言,可想過日后姐姐的日子該怎么過?”
不就是想要故意毀了她的名聲嗎?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什么,那她就將這個所謂的‘好妹妹’一起拖下水!
話音落下,周遭頓時響起一陣議論紛紛,眼神轉向白曼曼。
“梓西姐姐,你、你別這么說,我剛剛就是、就是一時情急……”白曼曼臉色煞白,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情急?難道妹妹這是覺得一個護衛(wèi)都比王爺好嗎?”白梓西嗤笑一聲,語氣不咸不淡,但是話里卻是暗藏著鋒利的刀刃。
明擺著一個尊貴的小王爺不要,要個什么也沒有的護衛(wèi)?這可能嗎?
大家都聽懂了這話中的意思,只是誰也摸不準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風向吹得搖擺不定起來。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白曼曼著急解釋,連忙應了一句,這話要是傳到王爺耳中,她們白家誰也別想要這門親事了!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齒,眼眶微紅,柔柔弱弱道:“梓西,我知道你也是一時糊涂,可是我親眼見你與那侍衛(wèi)在一起,是斷斷不能再嫁給王爺?shù)牧?!否則、否則……”
“妹妹,你當真親眼所見我與那侍衛(wèi)廝混在一起?”白梓西嘆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更加的凜冽。
白曼曼聽著這語氣,心里不覺有些害怕,上下打量了白梓西正欲開口解釋幾句,耳邊又傳來白梓西清清冷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