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顧小滿活動了活動手腕,淡淡地瞥了帶著幾分贊許的袁嬤嬤一眼,朗聲道,“我從未勾引過我二叔,屎盆子別這么著急往我身上扣。自己管不住家里頭愛偷吃的混賬,就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敵人,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
“顧小滿,我殺了你!”蘇氏一下子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
袁嬤嬤攔在兩人中間,冷著臉斥了一句:“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新娘子的藥即是熬好了,就快些給謹哥兒送過去,誤了謹哥兒服藥,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
顧小滿眼睜睜瞧著蘇氏氣急敗壞地拽著陸隨元離開,終于后知后覺地沖著袁嬤嬤,鄭重其事地道了個謝。
袁嬤嬤仍是板著一張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催促了一句:“莫要再耽擱下去了,謹哥兒的藥可是誤不得。”
顧小滿連連稱是,連忙將藥倒出來端好,急匆匆地出了門。
沒走幾步,袁嬤嬤便鎖了廚房的門,打后頭跟了上來。
她說:“這個廚房是咱們自己的,往后你熬了藥千萬要記得鎖門,省的那些黑了心的王八犢子給咱們廚房里頭添東西。”
顧小滿點頭,琢磨了一陣子,還是問了一句:“陸家兄弟幾個相處的不好?”
“他們算是哪門子的兄弟!”袁嬤嬤冷叱一句,不悅地瞥了顧小滿一眼,“先前蘇氏說的那些話你不必往心里去,我與謹哥兒并不在乎嫁過來的究竟是顧小滿還是顧白露,我們只知道,是因為你嫁過來了,謹哥兒才能醒過來,你便是我認定的謹哥兒媳婦兒。只要你收起那些子亂七八糟的心思,能夠好生與謹哥兒過日子,我這老婆子便是感激你的?!?br />
顧小滿頓時愣住。
她著實是沒有想過會從袁嬤嬤嘴里聽到這樣一番話,陸家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家,顧小滿并不清楚。
這一家子人在清河屯就像是什么忌諱似的,輕易不會被人提及。
直至如今顧小滿陰差陽錯地嫁了過來,才頭一次知道這陸家院子里頭竟然還藏著這么多的彎彎道道。
顧小滿嘆了口氣,對于自己未來的日子感到了深深地擔憂。
袁嬤嬤瞥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再多說什么。
帶著顧小滿回到了陸謹之房間里,袁嬤嬤便退了出去。
顧小滿端著藥站在床前,驀地緊張起來。
她雖然不停地在心中告誡自己,陸謹之并非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可是看著這張臉,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兩個人分隔開來。
陸謹之被她的目光看的一陣心煩意亂,他接過藥來喝下,便招手示意顧小滿靠近一些。
誰知顧小滿才湊過去,陸謹之就驀地伸手將她拽倒在床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陸謹之的臉便驀地在眼前放大。
“你你你不是病了嗎?”顧小滿緊張道。
“便是病了,也不該錯過這洞房花燭才是?!标懼斨p笑一聲,低下頭去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顧小滿嬌艷的唇。
溫熱相接,顧小滿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澀,她眼底一熱,驀地流下淚來。
陸謹之的手在她腰間一頓,不悅地皺起眉頭來問道:“跟了我,你就這樣委屈?”
顧小滿搖頭,想要說些什么,卻覺得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不合時宜。
只是在陸謹之要離開的時候,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擁抱住了他。
她說:“陸謹之,我不委屈,倒是你后悔了不成?”
顧小滿眼角泛紅,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眉眼上挑,仿佛帶著千萬種的風情,語氣里又仿佛帶著幾分委屈。
陸謹之早就知道顧小滿生的模樣好,卻不知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樣嬌媚的一個姑娘,倒也難怪清河屯里頭會有些風言風語。
這些人向來會酸旁人,越是自己得不到的,越是不遺余力的去抹黑。
陸謹之看著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
即是洞房花燭夜,自然不該浪費了才是。
顧小滿這一夜只覺自己仿佛一葉扁舟,漫無目的地飄蕩在湖面上,久久不能靠岸。
不知過了多久,顧小滿已經(jīng)渾身沒了力氣,耳邊卻突然傳來陸謹之近乎呢喃的聲音。
他說:“丫頭,從今往后便是萬丈深淵,你也只能跟我一道了?!?br />
顧小滿胡亂地點了頭,連自己應了一句什么都記不清,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夢境一片光怪陸離,一會兒是她擋在了那個男人前頭,被玻璃劃傷了臉,再見已是陰陽相隔。一會兒又是她穿著大紅喜服,滿心歡喜地出嫁。
夢境的最后只剩陸謹之溫柔含笑的眸子和緊握著她的手,一聲聲喚著“小滿”,眼中深情,仿若亙古不變。
顧小滿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低著頭直往陸謹之的懷里鉆。
“小滿!”陸謹之的聲音卻陡然大了起來。
顧小滿一個激靈,驀地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被子打她肩頭滑落,裸露的肌膚上落著許多痕跡。
“喲,可真是個騷狐貍,我們?nèi)墒裁瓷眢w了,你竟還誆著他做這等子事兒?”門口陡然傳來蘇氏尖酸刻薄地聲音。
“滾!”身后陸謹之怒喝一聲。
蘇氏臉色頓時一變,忍不住就要往屋里走。
顧小滿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一聲問道:“這一大早的,二嫂就往我們屋子里頭鉆,莫不是想來占我相公便宜?”
蘇氏連忙剎住腳步,臉色變化了幾番,才擠出了一絲笑容沖著她說了一句:“我不過是好心過來提醒你們一句,今日別忘了去娘那邊問個安。雖說三郎你身子不好,可既然已經(jīng)醒過來了,這禮數(shù)總不能忘了才是?!?br />
蘇氏說完扭頭就走,顧小滿卻一下子好奇起來。
她穿好衣裳后便坐到了桌子旁邊支著腮笑瞇瞇地打量了陸謹之一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謹哥兒,該喝藥了?!痹瑡邒邊s在這個時候打門外進來。
她將藥遞給了陸謹之,便去床上收拾了一番,片刻后,滿意地笑著看了顧小滿一眼。
顧小滿后知后覺地想到了什么,頓時紅了臉。
“謹哥兒,我瞧著滿丫頭倒是個懂事兒的,有些事兒不妨早些告訴她,也好讓她有個準備才是。”袁嬤嬤收好了那塊帕子,便轉(zhuǎn)頭看了陸謹之一眼。
陸謹之點點頭,起身走到了顧小滿身后。
“謹哥兒,您今日居然能夠下床了!”袁嬤嬤顯得十分激動。
可對著鏡子的顧小滿卻更加激動,她顫抖著抬起手來摸上了自己光滑的臉頰,看著鏡中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頭一次覺得這莫名其妙的經(jīng)歷,竟成了老天爺?shù)亩髻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