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鋒芒

　　氛圍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以為阮堇會原地爆發(fā)的圍觀群眾被這樣的氛圍搞得更加惶惶不安，生怕這位小祖宗在憋什么更壞的招，同情的目光紛紛投向張子琳。

　　張子琳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沖動干了什么，下意識地往王落落身后躲去，壓低存在感。

　　導演瘋狂擦汗，這金主小姐天天這么搞，他這條老命要扛不住了喲。

　　這時，阮堇指著劇本突然道：“這里，可以改一下。”

　　言語含著誠意，無半分咄咄逼人之態(tài)，反而帶著探討的謙和。

　　演戲是阮堇難得生出興致的一件事，對于喜歡的事她一向嚴謹認真。

　　但阮堇沒有預料中大發(fā)雷霆，所有人都愣住了。

　　導演卻不敢放松，還改??？

　　偷偷瞄向編劇老師，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削好筆尖，要不是被后勤組死死拽著，怕是要沖過來了。

　　導演很是無力，只得解釋：“可這，這已經(jīng)是按照您的要求改的了?！?br />
　　阮堇：“……”她竟無言以對。

　　阮堇想了一下，把劇本還給導演，說：“那按昨天的那版拍。”

　　那是她看到的劇情、三觀算是最正常的一版。

　　然她此話一出，安靜的四周掀起一陣小波瀾。

　　誰都記得阮堇昨日的各種丑態(tài)，一場戲拍了一天都不過，還堅持拍原版，在他們看來阮堇就是不自量力，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心中縱然有千般不滿，卻沒人敢表達出來。

　　可金主發(fā)話，導演只能照辦，心里卻是哇涼一片，看來今天的拍攝又會是一波三折。

　　阮堇走到張子琳面前停下。

　　該來的總會來。

　　四周人紛紛偷偷投去目光。

　　“你，你要……”張子琳想到之前得罪阮堇的女演員下場，一個被當眾掌摑，一個被刪戲份，一個被阮氏娛樂封殺……那她呢？

　　“小堇，小堇，你冷靜一下，”王落落擋在張子琳的面前：“小琳還小，說話沒遮沒攔，絕不是有意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怪她好不好?！?br />
　　阮堇面露無辜，瞥眉不解：“王老師說這話是何意，我不明白。”說著推開王落落正面對上張子琳。

　　張子琳兩眼通紅含淚，低著頭一步步往后退，阮堇嘴唇微勾，不冷不淡。

　　張子琳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她，莫名膽顫，在見阮堇抬起手，本能地抱著頭往后縮，帶著哭腔道：“對不起，對不起……”

　　然并沒有想象中的巴掌落下，阮堇只是極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張子琳怔愣地緩緩抬起頭，再看阮堇時，剛剛所感似乎都只是她的錯覺？

　　阮堇語調(diào)緩緩，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朋友，你還是太嫩了?！闭f完，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作準備。

　　準備挨打的張子琳：……

　　準備上前勸和的王落落：……

　　準備圍觀的眾人：……

　　*

　　一個小插曲過去，導演喊了開工。

　　顧陌飾男主樊一，王落落飾女主虞笙，張子琳飾虞笙的妹妹虞簡，一干群眾演員依次準備就緒。

　　阮堇緩步走進攝像機鏡頭畫面中。

　　一聲Action之后阮堇閉眼。再睜眼，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哀樂起，靈堂莊重嚴肅，一片哀聲，李思雨的奶奶因為初戀樊一駕駛失誤身亡。一身素衣的李思雨跪倒在奶奶的照片前，面如紙白，毫無血色，神情悲慟絕望，紅通眼睛中布滿了血絲，空洞的雙眼怔怔盯著靈臺上的遺像，淚珠無聲地滾落。

　　鏡頭拉到靈堂另一側，樊一站隨賓客在大堂，目光越過人群看著靈堂前的李思雨，神色滿是愧意，卻始終踟躕不前，停在原地。

　　虞笙來到樊一身邊，抹著眼淚，將一張銀行卡塞進他的手心，對上樊一看來過的驚諤目光，勉強地扯出一個微笑：“去吧，她現(xiàn)在需要你。”

　　樊一對虞笙投去感激的眼神，拿著卡緩緩走向李思雨。

　　李思雨死水一樣眼眸底看著樊一遞到她面前的銀行卡，緩緩地抬起頭冷眸看向樊一，微顫的嘴唇吐出一字：“滾。”

　　樊一眼神一晃，愣頓了一下，蒼白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神色交雜著愧疚無措與心疼，說：“思雨……”

　　“李思雨，別裝了。”

　　樊一的話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虞簡大步走到樊一和李思雨的之間，雙手環(huán)抱，鄙夷地垂眸俯視著跪坐著的李思雨：“你出現(xiàn)在樊哥哥面前，裝可憐賣慘，做這么多不就是要錢嗎，現(xiàn)在裝清高給誰看?！?br />
　　滿是囂張氣焰的虞簡卻在對上李思雨看向她的深幽雙眼時，虞簡的眼神開始飄乎不定，喉嚨像是卡住了，說不出詞。

　　整個片場寂靜如聲，所有人還沉浸在哀傷又緊迫的氛圍中時，導演率先回神喊卡，沖著張子琳喊：“子琳，你怎么回事？”

　　導演心里那叫一個恨呀，好不容易阮堇演技上線了，張子琳又出問題。

　　張子琳連聲道歉，說再來一次。

　　導演見阮堇沒有發(fā)火，急忙讓攝影就位，喊：“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