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再也不能命令我了

　　莫小雨像個神經病人一般被緊緊地綁在了市立醫(yī)院的一間秘密病床上，毫無尊嚴。

　　房間的另一側，住著章如煙的胞妹章艾琳。

　　一旦章艾琳的身體準備好，她就要進行“移心手術”，然后，她和她未出生的孩子……就會從此從這個世界消失得干干凈凈、徹徹底底……

　　只是，憑什么她要被這么踐踏，憑什么？

　　她不服！

　　為什么她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為什么！

　　她整日整夜地哭，哭到護士說她眼睛就要哭瞎了，也沒有停下來。

　　深夜，沈君亦走進了病房，看見垂淚的她。

　　“莫小雨，天一亮就要手術了，你還有什么話最后要說？”

　　“你……是來給我送行的嗎？沈君亦？”

　　莫小雨抬頭，直直地望著男人，本來明亮的眸子如同死灰一般。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莫小雨，一時間，心情復雜。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這個和自己糾纏半生的女人，終于要死了……

　　只是，為什么，他沒有覺得高興？

　　“最后了，可不可以幫我松松綁，讓我最后自由一小時……”莫小雨苦笑地望著男人，嗓音干澀地說道：“我就要死了，就要給爺爺以命抵命了，難道連最后一個小小的要求也不可以嗎？”

　　“……好?！?br />
　　沉默良久，男人終于首肯。

　　他走上前，幫女人解開了桎梏她數(shù)日的繩子，只是，在解開繩子的那一瞬間，女人突然猛地推開了他。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以自己這輩子都跑不到速度朝天臺跑去……

　　“莫小雨，你要干什么？”

　　沈君亦一愣，但不過幾秒，他就猛地像頭豹子般地沖向莫小雨，企圖抓住她，可是，卻失手了。

　　他跟著她來到天臺，看到她瘦削的身子跨過了護欄，下面是黑漆漆的萬丈深淵……

　　“莫小雨，回來！你瘋了！”他怒氣沖沖地厲聲道。

　　女人回過頭，怔怔地望著他……

　　“沈君亦，你知不知道——當年那場車禍，死的——是你的親生父母！”

　　聽到這里，沈君亦的瞳孔陡然睜大。

　　“當年，他們帶著小小的你來沈家看望爺爺，不幸出車禍去世，只有你活了下來，爺爺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為了讓你的抑郁癥不再復發(fā)，所以——交換了我們的身份！

　　我——才是爺爺?shù)挠H生孫女！”女人撕心裂肺地對他吼道。

　　沈君亦陡然一震，胸口好像被什么東西重重地壓住了一般，連呼吸都困難了。

　　莫小雨……剛剛說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說的絕對不是真的！

　　“沈君亦，你一定不信吧！”莫小雨凄然一笑，那哀慟的眼神，令人心碎，“因為就算是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沈君亦，我莫小雨可以為了你，什么都不要，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身份給你，把一切都給你！而你，又對我做了什么？

　　你——要挖了我的心！”

　　她越說越激動，小小的生命仿佛在爆發(fā)著最后的能量。

　　“是，我早已病入膏肓，可我不想這么痛苦、這么憋屈地死掉，我不想把我的心——便宜了章如煙，是她——殺了爺爺！”

　　“莫小雨，你冷靜一點，不，不要跳下去，不要……”

　　沈君亦急促地說道，漂亮的鳳眸猛然間露出了一絲深深的恐懼。莫小雨……難道真的想要從這里跳下去？

　　她敢！

　　“莫小雨，你給我回來！我命令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男人平穩(wěn)的聲音破天荒地帶了一絲以往從不會出現(xiàn)的焦慮。

　　“沈君亦，從前你命令我，我總是按照你的命令做，只是因為我……愛你，可是現(xiàn)在……”

　　莫小雨喃喃一笑，望著樓下漆黑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萬丈深淵。

　　“你再也不能命令我了……”

　　說完，她直直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