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西樓的話如細細的線,在心頭上不輕不重的劃過,卻讓鐘歡喜疼的五臟六腑都糾結(jié)在一起。
她本該毫無理由的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可偏偏鐘西樓口中十惡不赦的人,是疼她如心頭肉的父親。
兩相為難,她姣好的五官蹙起,眉宇間一絲疲憊。
被貝齒緊緊咬住的下唇呈現(xiàn)異樣的殷紅,良久,她松了口,抬眼間,面無表情。
“待我見了父親,自會知道你說的是真假。”
鐘西樓定定瞧了她許久,忽而,揚唇一笑,冷冽徹骨。
“好,那我等你辯物居方!”
話音未落,鐘歡喜只覺身子又被他猛地提起,毫不憐惜的扔到后座。
她險險坐穩(wěn)抬臉,卻被閃光鏡中他胸前的軍銜刺的瞇眼。
以他的縝密,不可能不知她的激將法,卻仍然答應(yīng)帶她去見父親……
微弱燈光下,鐘歡喜瞧著鏡中他陰晦不明的容顏,隱隱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子夜時分,本該萬籟俱寂,在平望這座不夜城里,清凈,卻是奢侈無比的東西。
鐘歡喜目光渙散的瞧著窗外,目睹著車子穿過一片燈紅酒綠,幾乎越了大半個平望城,最終,在一隅無燈處停下。
鐘西樓息了火,下車倚在車門前,清冽的目光穿透窗戶落到鐘歡喜面上。
她身子一顫,攥緊了掌心下了車。
待眼睛適應(yīng)了眼前的黑暗時,一座通體暗色的建筑一點一點從夜色中露出輪廓。
它像個蟄伏已久的猛獸,在虎視眈眈的等著她。
這是鐘歡喜頭一次來監(jiān)牢,她打從心底恐懼這個地方。
腳步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半步,卻見鐘西樓噙著譏削的笑盯著自己,又強壓著內(nèi)心的排斥,將步子收了回來。
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在即將踏入之際,他驀地轉(zhuǎn)身。
羸弱燈光下,唯有他那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鐘歡喜,這是你自己自找的?!?br />
鐘歡喜聞言眼皮子倏地一跳,她想追問他什么意思,卻被鐘西樓拽著手腕,一路拖行,毫無喘息的機會。
他的力氣大的出奇,手腕幾乎快被折斷,鐘歡喜疼的倒吸氣,正當(dāng)她掙扎著要抽出手,耳邊一記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歡喜?”
鐘歡喜身子過電一般的顫栗,隨后僵硬在原處。
她緩慢回頭,似失去了支配身體的能力,當(dāng)視線里出現(xiàn)熟悉的身影時,眼圈瞬間通紅,淚水奪眶而出。
“爸!”鐘歡喜悲愴的喚了一聲。
空氣依然潮濕,散發(fā)著腐臭的味道,卻在此時,堵得她連呼吸都不能。
空曠房間里,一個釘滿細針的木架上捆著的,不是她的父親鐘昧,又能是誰?
入獄七日,短短七日。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變成如今瘦骨嶙峋的模樣。
若不是那句‘歡喜’,她幾乎認不出!
“鐘西樓,你若是敢動歡喜一根毫毛,我鐘昧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到底是平望城曾經(jīng)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總參謀長,即便被束縛住手腳,鐘昧的聲音仍然不怒自威。
他一雙虎目死死的咬住鐘西樓,怒火噴涌而出。
下一秒,他驟然悶哼一聲,如發(fā)羊癲瘋般抽搐起來。
鐘歡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白了臉,她反射性要上前,卻被鐘西樓緊緊握住手腕。
她憤然回頭,對上他空無一物的目光。
鐘西樓聲音無一絲感情,冷的發(fā)顫。
“我說過,這是你自找的。”
投訴
捧場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