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余,安辭芩整日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照料著林長洺。
好幾次病發(fā)嚴(yán)重,她都以為要撐不過去,但都有驚無險,這幾日病情終是有所緩解。
望著孩兒熟睡的容顏,安辭芩懸在心里的大石落下,揮手喚來東薔。
“去,將春花帶上來。”
春花幾日前忽然消失,幸是自己留了個心眼,一直派人盯梢著。
簡單收拾一番后,安辭芩穿戴整齊,來到正廳前院兒。
事情發(fā)酵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整治整治了。
一看到高位之人,春花不假思索直接跪下去,滿是惶恐。
“夫人饒命,奴婢什么也沒做??!”
“什么都沒做?那你跑什么?”安辭芩捻了塊蜜餞,朱唇輕啟食下,嘴角的笑意盈盈。
“這……奴婢只是回鄉(xiāng)下,看看老母親?!贝夯ㄇ榧敝?,只得如此解釋。
這話簡直漏洞百出,安辭芩也不客氣的直接點出。
“看望親人為何不與府上稟報?還恰好就在小公子病后看望,你當(dāng)我真的愚不可及?”安辭芩重重拍了下檀木桌。
“砰”的一聲,嚇得屋內(nèi)婢子們渾身一顫,特別是直面面對安辭芩威壓的春花,她瞬間被駭哭了。
哭的滿是悲痛,腦袋一下一下磕在地上。
“奴婢真的沒有……求夫人饒了我吧。”
即使到了如今這步,春花依舊不肯說出實情,安辭芩頓覺惱火,起身行至春花跟前。
“你認(rèn)為我真的拿你沒法子?還是說,你覺得薰靈閣那位真的能保你一輩子?可別忘了!我才是相府的主母!”安辭芩還真就不信了,世上真有人忠心至此。
一片沉靜。
其余丫鬟們自然是不敢出聲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滿是凄慘,春花猶豫了許久。
安辭芩適時加把火。
“若你依舊不知悔改,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還不如乖乖道出事因原委,我便做主饒了你母親,否則按夫君的脾氣,你也應(yīng)知曉,定是不會放過她的,這般如何?”
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如此策略,最是容易奏效的。
此話嚇的春花不敢再含糊,老老實實將那日的事道出。原來陳薰兒想辦法弄來患有天花之人的帕子,再讓春花帶去給林長洺接觸玩,這么長的一段時間,自然會沾染上那等臟東西。
況且,春花還是林長洺貼身的丫鬟,接觸他的時間更多了,就算動了什么手腳別的婢子也看不出。
啪!
清脆的響聲直擊心神,安辭芩淡淡收回手,滿臉寒霜。
“這是作為一個母親,對你的懲罰。”
“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求夫人饒了我吧?”春花也沒空顧及這些,一下一下磕著頭,硬物撞擊地板的聲音不絕。
很快,她額頭上便全是鮮血。
“饒了你,那我孩兒受的苦你能將之收回?已經(jīng)做出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卑厕o芩起身,東薔立刻扶住她。
“那帕子何樣?”這就是關(guān)鍵證據(jù),只要自己能找出來。
“是蘭花錦帕,奴婢依稀記得,左下角似繡著一‘蘭’字?!贝夯ㄋ伎计蹋銓⑺行畔⒄f出,安辭芩準(zhǔn)確捕捉到關(guān)鍵詞。
“孫媽媽,你去薰靈閣周圍逛逛,說不定能尋到什么,莫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卑厕o芩利落下令,再命人將春花帶下去看管好。
此事是她太過疏忽,不曾想,她入了佛堂居然還不安分的出來插一腳,這次目標(biāo)居然直接對準(zhǔn)銘兒,安辭芩手指深深陷入掌心軟肉內(nèi)。
決不能饒?。?br />
一直到了日落時刻,瑰麗的火燒云鋪陳一片,美不勝收。
扣扣扣……
房門被敲響,安辭芩讓孫媽媽進來。
“老奴在薰靈閣東邊墻角尋到了點東西,但已經(jīng)被燒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塊繡著蘭的邊角?!睂O媽媽起身稟報。
態(tài)度恭敬,似有疏遠(yuǎn),遠(yuǎn)沒有之前那么親昵。
小廝將手中的油紙掀開,安辭芩湊近,灰燼和土壤混合,其中一塊果然印著那字眼。
“足夠了,現(xiàn)在,帶上春花和我之前要你們抓住的婆子們,一齊去書房找相爺理論理論?!?br />
……
書房位于相府正中央,是整個相府最重要的地方。
安辭芩帶著一眾人浩浩蕩蕩來到了書房,那氣勢洶洶的架勢,似是要去打人一般。
“芩兒,發(fā)生了何事?”
林辰之面色有些不愉,這些個粗使丫鬟婆子們?nèi)绱说唾v,安辭芩怎么帶她們來書房這種地方呢?
若是被人看到,他的威嚴(yán)往哪兒放?
想罷,對安辭芩的臉色越發(fā)不好了。
安辭芩可不管他什么想法,直接撩裙跪地,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求夫君給個公道!妾身自認(rèn)從未茍待過陳氏,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妾身,這次更是過分,居然直接對洺兒出手!”
跪地之人本就生的極美,這么梨花帶雨的一哭,更是添了惹人憐惜,看的人像將之狠狠擁入懷里安慰,林辰之原本滿腔的怒火瞬間消了,上前拉起安辭芩。
“有什么話好好說,你剛出月子沒多久,別著涼傷了身子。”將她扶起來后,林辰之命人給她搬了張椅子,待安辭芩安頓好后,才繼續(xù)詢問。
“你說陳氏謀害洺兒,這究竟怎么一回事兒?”
“多謝夫君牽掛,今日夫君一定要為妾身做主!春花,你先說?!卑厕o芩捏著錦帕掩面,長長的睫毛顫動,滴滴熒珠點綴。
這一幕,看的林辰之心都碎了,連忙溫聲哄著她。
“莫哭莫哭,且聽聽原委?!?br />
春花不敢糊弄,立刻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廚房里的廚子,生產(chǎn)時端藥的婆子,全都老實交代了。
“怎么會???”林辰之眉頭緊擰,眼里全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枕邊柔弱的人其實是個毒蝎心腸的?林辰之不愿面對現(xiàn)實,她這么善良柔弱,怎么可能對尚未斷哺的嬰兒下如此毒手?
“夫君這是不信么?孫媽媽,將東西呈上來?!卑厕o芩揮手,孫媽媽連忙將東西奉上。
林辰之垂眸,看了看那堆灰燼,面無表情,只是眸子越發(fā)深沉了。
“喚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