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說的可盡是些不利的話,什么叫遭了人算計?莫非姐姐是懷疑我不成?”
遠(yuǎn)遠(yuǎn)的,如黃鶯兒般婉轉(zhuǎn)的嗓音傳了過來。
安辭芩瞳孔微縮,極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憎意。
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沖動!安辭芩闔眸,唇瓣被咬的生疼,血腥味勉強(qiáng)讓安辭芩穩(wěn)住心神。
“那正好兒,妹妹我?guī)Я舜蠓騺?,不如讓他檢查檢查這些食材,看看究竟有沒有問題?”陳薰兒不算是貌美,但清秀的面容上總掛著柔柔弱弱的笑,看著便讓人生了憐意。
安辭苓將孩子遞給楊媽媽,讓她帶著一干婆子退下,門窗緊閉,屋中僅留了四人。
地上的殘羹散雜,散發(fā)著味道。
陳薰兒滿是坦蕩,似是真的光明磊落:“若是沒問題,姐姐可得和婆子們道個歉,畢竟你冤枉了別人?!?br />
她堂堂一個丞相夫人去和一個下人道歉,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臉么?安辭芩卻不語,眼神直勾勾望著陳薰兒。
大夫也不含糊,上前蹲下了身子檢查,用筷子翻看幾下后,得出結(jié)論:“這食材確實是大補(bǔ)?!?br />
話還沒說完,陳薰兒已經(jīng)對著安辭芩露出了笑容,得意又暢快。
哪知安辭芩卻毫不生氣,反而沖之淺淺一笑,嘴邊的弧度詭異無比,那雙黑沉無際的眸子不復(fù)往日的靈動純凈。
見此,陳薰兒心臟停止了一拍,隨后猛地意識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大夫。
兩人間的小動作,林辰之并沒有注意,看著安辭芩眉頭微擰,他總有一種眼前之人變了的感覺。
“但夫人所言極是,孕婦不能喝濃茶,并且不能過補(bǔ)。”大夫適時出聲,忽視掉了陳薰兒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若是給孕婦過補(bǔ),只會適得其反。”
“行了。”林辰之伸手打斷,面色徹底沉了下來,不再看陳薰兒一眼。
此番行為讓陳薰兒心驚不已,真是見了鬼了!她明明已經(jīng)買通大夫,說好了一切,怎么中途忽然變卦?。?br />
猛然想起安辭芩剛剛的奇怪微笑,陳薰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明白了!
是安辭芩動的手腳……可她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
這個問題無人給她解惑,陳薰兒也來不及再多想,連忙為自己開脫:“那真是該死,廚房的人都是怎么辦事兒的!”
“晦氣!”林辰之厲聲呵斥。
陳薰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死’這個字眼,連忙跪地彌補(bǔ)。
“夫君,妾身只是太氣憤了,一時糊涂,說錯了話,還望夫君莫要怪罪?!闭f罷,陳薰兒眸光含淚,楚楚可憐。
“若是妾身沒記錯的話,廚房可是一直由妹妹你來主持呢?!闭f來也是好笑,她一個當(dāng)家主母,連后院廚房的掌控權(quán)都沒有。
廚房那地兒,可是最容易撈油水的,原本理應(yīng)歸安辭芩管,但這陳薰兒一個撒嬌,便將此等好事交于了她。
前世,陳薰兒暗中一點點收攏了整個相府的人,而自己手握空權(quán)還傻乎乎以為相安無事,如今再想來,當(dāng)時的自己真是愚蠢!
安辭芩眸光微閃,如今,她必將原屬于自己的一切,一點一點奪回來的!
陳薰兒面色一僵,沒忍住的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安辭芩抓準(zhǔn)機(jī)會,立刻作惶恐狀:“莫非我說的不對?薰兒妹妹,你瞪我作甚?”
林辰之順著安辭芩視線望去,剛好看見來不及收回視線的陳薰兒,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妹妹為何要加害于我?我從未對不起薰兒妹妹。”不等陳薰兒說什么,安辭芩趕緊搶得話語,滿臉的凄涼悲痛,好似陳薰兒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不過,她做的這些事,確實大逆不道。
“不!妾身沒有!”
陳薰兒知曉與安辭芩說沒用,直接扯住了林辰之的褲腳,滿臉的期盼:“夫君,妾身怎么會想著害姐姐呢?!?br />
“按妹妹的說法,莫非是我自己害自己?我不想活了,自己吃這些東西,將自己害死?我就算再想了斷,也斷不會丟下洺兒離去的!”
安辭芩忽的笑了,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跪地之人。
“可我真的沒……”混亂的聲音刺耳無比,
嘈雜的聲音混亂無比,當(dāng)著大夫的面出了如此腌臜的事,簡直就是敗壞他的名聲。
“夠了!”林辰之怒吼,猛地退開,抽出自己的腿。
陳薰兒一時不察,摔個正著,趴在地上低低啜泣,卻不敢大聲。
她并不是愚昧,平日里林辰之雖寵愛于她,但陳薰兒懂得拿捏分寸,在他生氣之時是萬萬不得煩他的,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林辰之面色黑沉,冷若冰霜的望著陳薰兒:“你太令我失望了,從今日起,陳氏三月不得出薰靈閣?!?br />
這不就是變相的禁足三月么。陳薰兒面色一僵,卻不敢多說些什么。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安辭芩做許多事了。
下完命令后,林辰之拂袖而去,那遠(yuǎn)去的背影薄情寡意。陳薰兒咬牙爬起,跪坐在地上怒目而視:“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安辭芩是如何得知她的計劃……莫非身邊有內(nèi)賊?
“什么怎么做到的?”安辭芩自是不會傻傻承認(rèn),揣著明白裝糊涂:“妹妹說的什么,姐姐不是很懂呢。”
房間內(nèi)只余她們二人,望著面前那張秀麗的面容,放入錦被的手猛地抓緊,皺起了一道道痕跡,安辭芩緩緩垂下眸子。
只要一看見這張無辜的臉,她就能想起安家一百多人的命!
一百多人吶……無一生還!
她的阿爹阿娘,還有那幾個兄長們……
“芩兒,來,大哥給你買了糖葫蘆?!?br />
“若是相府里生活的不順心,可要告訴我,我去砸了那相府!”
“芩兒,娘親永遠(yuǎn)是你的依靠?!?br />
……
恍惚間,各種聲音傳來,猶如魔咒般回蕩在耳邊,死死纏繞著安辭芩,似要令她窒息。
安辭芩卻笑了,眸中有晶瑩閃爍,她扶著自己細(xì)膩的臉龐:“陳薰兒,你還真當(dāng)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安辭芩嗎?”
“你以后也別想著如何拿捏我了,畢竟以后,我會告訴你,相府的女主人究竟是誰!”
充滿威嚴(yán)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陳薰兒滿是不可置信的望著安辭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