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錯?”鞭完,陸衍仍是冷眼問。
顧婉云的背上皮開肉綻,她的指甲斷在了掌心,唇被她咬得出血。
她目光破碎,也仍在堅持,“我沒潑她?!?br />
“讓她跪著,直到認(rèn)錯為止?!标懷荜幒槹l(fā)話,親自陪公主離席去處理。
他們一走,席上的人唾罵顧婉云。
有人甚至往顧婉云的臉上吐口水。
無數(shù)的聲音朝她涌來,顧婉云聽不清。
她始終沒什么表情,眼神空洞洞的,目無焦距的落在一處。
不知道跪了多久,意識喪失之前,顧婉云忽地想起阿爹去世的時候,陸衍曾經(jīng)說過的話。
他說:“我會護(hù)著你,絕不叫任何人傷害你?!?br />
可傷害她最深的人,正是他啊。
顧婉云被送回去時,她已經(jīng)雙眼緊閉喊不醒了。
渾身發(fā)熱。
昏昏沉沉間,似乎又聽到公主嬌笑著說夫君昨夜太過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跡;一會兒又似乎聽到陸衍在旁邊說“公主是我夫人,你給我做妾”。
后來,又似乎聽到蘭兒的哭聲,很難過地直說,“小姐,蘭兒沒用。沒人肯幫我們請大夫?!?br />
“你燒成這樣,大人都沒來看一眼......”
再次艱難地睜眼時,身邊只有蘭兒。
顧婉云嘴唇都干得要裂開了,額上搭著毛巾。
蘭兒瞧見顧婉云醒了,直抹眼淚,“小姐,您可算醒了!您感覺怎么樣?”
請不來大夫,蘭兒也只能簡單幫顧婉云處理傷口,然后把毛巾打濕給顧婉云降溫。
但是沒有多大作用,傷口不處理,這樣只會讓顧婉云活活熬死。
顧婉云渾身無力,臉上毫無血色,直直地望著門口,“他,有來過嗎?”
蘭兒欲言又止的望著她。
“我暈了多久?”顧婉云又問。
“一天一夜?!?br />
一天一夜,也就是說如果不是蘭兒,她死在這里都沒人知道了。
顧婉云閉上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對蘭兒說,“蘭兒,你去廚房給我煮一碗紅糖姜茶,我想喝?!?br />
眼看著門被帶上,顧婉云轉(zhuǎn)頭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一塊金子,便往喉嚨里塞了進(jìn)去。
她心中痛得也如同被火焰灼燒,卻只能忍著,忍著。
可這會子,她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
她多想死啊。
她在世上已經(jīng)沒有親人,衍哥哥也成了別人的丈夫,死了,就不用再生生受這些剜心之痛。
顧婉云對著里側(cè)躺著,一邊流著淚一邊顫抖著把金子往下吞。
才吞下去的那一刻,陸衍進(jìn)來了。
被公主絆住一夜,這一夜,他異常心神不寧,但面上卻必須一點(diǎn)不顯。
進(jìn)來看著朝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顧婉云,忽然就上前硬把她抱在懷里。
看她面色分明蒼白帶著汗,眼神也怪異的很。
心中異動,想也不想便立即掰開顧婉云的嘴、又拍她后背:“你方才吃了什么?吐出來!”
那金子才吞下去,尚還沒有完全咽到腸胃中,被陸衍猛地拍了幾下后背,很快就干嘔吐了出來。
陸衍心中又驚又痛,嗓子發(fā)硬,臉色直發(fā)白。
端著姜糖水回來的蘭兒也瞪大眼睛都被嚇壞了,“小姐,你怎么能這么傻!”
顧婉云劇烈咳了好一會兒,被這么一折騰,她對陸衍蒼白一笑,“你能攔得了一次,能攔得了幾次?”
她坐在他懷里,仰頭沖他笑,滿頭黑發(fā)散下來,眼里滿是死灰與絕望,可瑩潤的面龐上卻堅決無比。
“駙馬爺,你殺死了我的衍哥哥。我要你看著我死。”
懷里的女人身子骨瘦弱得很,面色蒼白,眼底一圈烏青;她像是風(fēng)雨中一束飄搖的花,美得令人恍惚,可也隨時要凋謝。
陸衍如遭雷擊,心臟宛如被人揪住了一般,心中酸痛無比,不知為何兩人走到這樣的地步。
他眼眶灼熱一片,咬牙低吼,堅決無比:“我沒準(zhǔn)許你死,你就不能死!”
“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