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死了

　　顧婉云的病情不見好轉(zhuǎn)，昏睡的時(shí)間越來越長(zhǎng)，一日之中醒來的時(shí)間加在一起統(tǒng)共也就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
　　
　　而陸衍突然非常忙碌起來，她醒來的時(shí)間里幾乎沒再見過他了，只偶爾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聞到過他熟悉的氣味。
　　
　　他總是在她耳邊說一句話，“婉云，你等等，很快就好了，一切都會(huì)好的。”
　　
　　一日醒來，顧婉云看起來精神比之前都好，她啞聲問蘭兒，“陸衍呢？”
　　
　　蘭兒上前扶她，“小姐，聽說大人被皇上派去辦差了，都已經(jīng)有四天沒回府了?！?br /> 　　
　　只是他不忘派人日夜過問小姐的情況。
　　
　　顧婉云沒說話，怔怔地發(fā)了許久的呆，她想，是時(shí)候該走了。
　　
　　“蘭兒，我走后，你日后尋個(gè)好夫君，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嗯？”
　　
　　蘭兒遲疑了片刻。她以前也和小姐一樣，覺得陸衍千好萬好，和她家小姐是多般配的一對(duì)。
　　
　　可自從他那樣對(duì)小姐后，蘭兒就恨起他來了。
　　
　　她家小姐雖然是商戶出身，比不得那樣金貴的公主，可從小也是被老爺千嬌百寵長(zhǎng)大的。
　　
　　為了陸衍這個(gè)家道中落、寄居在她們顧家的寒門子弟，這么多年來，她是掏心掏肺，無怨無悔。
　　
　　可卻得不到這個(gè)男人的一句關(guān)心。
　　
　　現(xiàn)在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成為那個(gè)公主的夫君，自己則是降妻為妾，受盡欺凌。
　　
　　但是這段日子陸衍對(duì)顧婉云做的一切，蘭兒又看在眼里。
　　
　　素日里一向端莊冷漠的陸衍，經(jīng)常守在小姐床邊，不吃不喝，為小姐下跪求救，為小姐放血……那癲狂樣子實(shí)在是可怕。
　　
　　蘭兒一時(shí)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小姐，真的要這樣做嗎？大人他也許……”
　　
　　顧婉云抓著蘭兒的手，有氣無力地?fù)u搖頭，“蘭兒，就算他心里有我了，那又怎么樣呢？那是公主，這一輩子我都只能是妾?！?br /> 　　
　　一輩子都不可能越過去的。
　　
　　要仰那位公主的鼻息，要跪著給公主敬茶，要看著他們親密，要看著他們生兒育女……
　　
　　那樣，她寧愿去死啊。
　　
　　蘭兒含淚哽咽，也無話可說了。
　　
　　對(duì)啊，那是公主，她們小姐一輩子都不可能越得過去?？伤倚〗阍趺茨芙o人做妾呢？
　　
　　而且還要日日承受看著大人和公主恩愛的挖心之痛。
　　
　　蘭兒擦干眼淚，去端來最后一碗藥。
　　
　　雪越下越大，顧婉云喝了藥，坐在床頭，艱難地望著門外。
　　
　　她的身體快支撐不住了。
　　
　　但她又想再等等，具體是等什么，她也想不到了。
　　
　　眼淚自眼角滑落，柔滑的手，沿著床畔無力地垂落。
　　
　　蘭兒一怔，忽地死死的抓著顧婉云沒了脈搏的手腕，大哭，“小姐——”
　　
　　……
　　
　　陸衍等了半個(gè)月，終于在這一日等到盧華從江南回來。
　　
　　看到盧華帶回來的證據(jù)，他在連月來的高壓下的陰霾臉色終于露出一點(diǎn)笑意。
　　
　　太好了，一切都要熬出頭了。有了這些東西，就能扳倒二皇子和公主府。
　　
　　他迫不及待要進(jìn)宮面圣，然后盡快趕回去告訴婉云他的歡喜。
　　
　　可陸衍剛從府衙出去，就有陸府來人報(bào)，“大人，云姨娘不好了?！?br /> 　　
　　陸衍臉色一變，腳下一踉蹌，想也不想直接上了馬，調(diào)轉(zhuǎn)方向回府。
　　
　　雪打在臉上，是刺骨的冷，而陸衍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似的，有什么東西跟著粉碎成了隨風(fēng)而逝的灰燼，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等他沒命地飛奔回府，在院子外就聽見蘭兒凄厲的哭聲，其他婢女也哭著下跪，“大人，姨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