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毒【2更】

　　鳳離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白天。

　　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邊趴著個小腦袋。

　　隨著她輕微的動作，那顆小腦袋也漸漸清醒。

　　睡眼惺忪的抬起，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還有別的鳳離看不懂的情緒。

　　“你醒了？”

　　“嗯。”鳳離發(fā)白的嘴唇剛一張合，就發(fā)現(xiàn)嗓子干澀的厲害。

　　鳳冥轉(zhuǎn)身去倒了杯水，拿給她，“你腿上有傷，大夫說要你臥床休養(yǎng)，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說?！?br />
　　鳳離心底笑了笑，這小子才多大啊。

　　怎么裝大人，管起她的事時，卻有鼻子有眼的。

　　她喝了兩口水，等嗓子潤澤后問，“春風(fēng)、春露呢？”

　　“她們?nèi)ヱR場了?！?br />
　　“馬術(shù)考核不是都結(jié)束了嗎，還去哪兒干什么？”

　　“抱著你回來的那個男的說，那馬狂暴有蹊蹺，讓父親著人好好調(diào)查，春風(fēng)春露就自告奮勇幫管家調(diào)查這件事?！?br />
　　鳳離微微沉吟。

　　那家伙果然還是喜歡多管閑事。

　　不過這件事管的好啊，那馬突然發(fā)狂，確實有問題。

　　可馬場里發(fā)狂的馬多了去，就算她親口告訴她那便宜爹，他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同樣的話，經(jīng)過他的口說出來，那區(qū)別可就大了！

　　鳳離笑了笑，忽然瞥見鳳冥一直垂著眼，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禁問他，“你怎么看起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誰又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guī)湍闳ソ逃?xùn)他們！”

　　鳳冥一抬頭，猛然沖鳳離大吼，“誰也沒欺負我，你的腿都斷了，根本就下不了地，以后還會變成瘸子殘廢，我一點兒也不需要你幫我！”

　　鳳離微愣后，“誰告訴你，我會變成殘廢了？”

　　鳳冥紅著眼瞪她，像是火大無比，扭頭沖出去。

　　“我還有些渴啊，你倒是先給我續(xù)杯水再走?。俊彼裏o力的晃了晃手上的空杯。

　　心底納悶的想，這小子脾氣古怪，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

　　反正也下不了地，索性就再睡會兒。

　　她縮進被窩里，繼續(xù)補覺。

　　外面卻吵吵鬧鬧的，接著便是一大片女眷們的哭嚎。

　　那嚎聲，低沉婉轉(zhuǎn)，輕軟如鬼。

　　大白天的聽了，也讓人懷疑是不是活見鬼了！

　　鳳離閉緊眼，繼續(xù)裝睡。

　　耳畔那領(lǐng)頭的哭腔，明顯來自李氏。

　　“大姑娘這到底是遭了什么罪啊，才好日子沒過多久，就折了腿，怎么就偏生攤上這事兒了呢！”

　　“是啊，我今早聽馬場里的醫(yī)館說，大姑娘被送過去的時候，滿褲子的血，連大夫都嚇著了。”

　　“大姑娘平日里那么善良，作孽的畜生，盡不長眼睛！”

　　“哎，能怎么辦呢，只希望老天可憐，讓咋們的大姑娘趕快好起來吧?！?br />
　　“可是大夫又說了，大小姐就算醒過來了，那腿八成也要廢的！”

　　“不……不會吧？不是說只是骨折嗎？”

　　“什么骨折啊，都斷了，骨頭渣子刺破了血管，大夫用針挑了足足三個時辰才清理完呢?！?br />
　　“?。磕恰谴笮〗氵€沒嫁人啊，以后可怎么拔那？”

　　“這只能希望老天開眼吶，讓大小姐嫁個不嫌棄殘廢的好夫君了?！?br />
　　“……”

　　姬妾們一言一語，各自哀嘆。

　　鳳離聽得眉心直抽搐。

　　她真不知道那些愚蠢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出來的。

　　分明就是來探望她，可嘴里說的全是詛咒她的話。

　　她很想一巴掌,挨個扇過去痛罵：老子殘不殘廢管你們屁事，吃飽了撐的！

　　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在被子里憋了半晌，等那些姬妾們都散去后，她才謹慎的露出頭來，大呼了一口氣。

　　還沒放下心去，便見呂氏帶著椿娘進來了。

　　可惜春風(fēng)春露都不在，根本就沒人攔著。

　　剛巧呂氏也見她醒了，也不好繼續(xù)裝睡。

　　打著呵欠叫人，“大娘?！?br />
　　呂氏滿臉擔(dān)心，關(guān)切的給她壓好被角，“快快躺下，你腿上有傷，還是別亂動的好?！?br />
　　鳳離心底冷冷一笑。

　　要不是早清楚呂氏的狠毒心腸，她都要被眼前這副關(guān)愛慈祥給哄住了。

　　重新躺好問道，“大娘怎么來了？”

　　“我聽人說你的兩個丫鬟都不在，怕你有不方便，所以就過來瞧瞧?！?br />
　　“還是大娘想的周到?！?br />
　　“另外，廚房熬了藥，我就順便端過來了?！眳问险f著，用手背試了下溫度，“恰好溫了，你先把藥喝了?！?br />
　　鳳離盯著那黑乎乎的藥汁，微怔后接過來，一口喝完。

　　呂氏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冷意，接回她遞過來的空碗，說道，“大姑娘好好歇息把，我讓椿娘在這里守著，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她去做?！?br />
　　“勞煩大娘親自送藥，阿離實在不好意思再跟大娘要人?！?br />
　　“傻孩子，瞧你這話說的多生分，你只管安心用著，等春風(fēng)春露回來，我再領(lǐng)她走?！眳问弦诲N定音。

　　轉(zhuǎn)頭交代了椿娘好生照看的話，便漫步離去。

　　鳳離瞇起眼，對椿娘說，“這陽光曬的我有些刺眼，你幫我把簾子放下來罷?！?br />
　　“是?！贝荒镒叩酱策?，放下珠簾。

　　鳳離見她又跟個棍子一樣，杵在床邊兒。

　　便拉起杯子，背過身去說，“我要睡會兒，你也不用一直站在我身邊，找不到事兒打發(fā)的話，不妨幫我給窗邊放著的花澆澆水?！?br />
　　椿娘站著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zhuǎn)身走向窗邊。

　　鳳離聽著背后嘩嘩的澆水聲，扯過一角床單，掏起喉嚨。

　　直到那那些苦澀的藥汁，全部嘔完后，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

　　一連幾日，春風(fēng)和春露跟著管家跑，在家的時間極少。

　　呂氏在這時候，顯得格外熱情，不僅親自送湯送藥。

　　還留椿娘在這里，日夜照顧。

　　大夫中間來過一次，很震驚的發(fā)現(xiàn)她的脈搏似乎更單薄了。

　　“大小姐近日有甚異樣？”

　　“我白天就是睡，一到夜里，就腿腳僵硬，腰部刺痛難忍。大夫，我不是傷在左腿嗎？怎么牽連到腰部？”

　　“你腿腳僵硬是因為失血過多導(dǎo)致，而腰部刺痛說明傷勢在逐漸往上蔓延,情況很不樂觀啊?！贝蠓驀@一口氣。

　　“那我最好的結(jié)果是什么？”

　　“腰部以下，全部癱瘓?！?br />
　　“加上我的右腿嗎？”

　　大夫沉重的點頭。

　　擔(dān)心她腿上的傷勢蔓延，可又不敢在這時候拆開她腿上的紗布。

　　只好加重了內(nèi)服的藥物，囑咐椿娘要每日三頓送來給她喝。

　　椿娘應(yīng)聲去送大夫，回來拿著單子說，“大小姐，婢子這就去藥房抓藥，等煎好藥后，婢子再送湯藥過來?！?br />
　　“嗯，你去吧。”鳳離虛弱的擺手。

　　椿娘退出房門，沒去藥房，而是直徑往呂氏的院子里面去。

　　“大夫怎么說？”

　　“和夫人料想的一模一樣，再喝上個三五天，怕是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三五天？”呂氏皺起眉頭，“太久了，今天三頓加重分量，明日我就要她一腳登天?！?br />
　　“這，一下子用量過度，容易露出端倪，夫人確定要這么做？”

　　呂氏眼底透出一抹毒辣，笑著說，“連大夫都說情況不樂觀，那大姑娘記掛著腿傷，郁積成疾，中途傷情惡化，不治而亡，不是再合理不過的嗎？”

　　“婢子知道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