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荒郊野菜

　　離開聞元書院后，司馬映萱沒直接回司馬將軍府，反而朝著與司馬將軍府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離聞元書院有一段路程的西南方有一處荒野之地，那里久無人過，長滿了許多雜草。

　　那雜草里頭，有的是普通的藥材，也有幾株珍品。但，司馬映萱的目標(biāo)都不是它們，而是更不起眼的野菜及更大的魚餌。

　　荒郊野外有許多有野菜都可以食用，司馬映萱也是在上一世無意間得知她那把權(quán)勢看得比什么都要重的老祖母居然喜食這樣粗糙的野菜，尤其愛吃新鮮摘下來椿菜的嫩芽，當(dāng)時(shí)還真是令她吃了一驚！

　　當(dāng)時(shí)為了討喜老夫人，她摸山爬嶺采集了不少野椿菜，給老夫人送去，才換來緩和的臉色一瞧。

　　可惜始終都是因?yàn)樽詡€不是男兒身而被漠視，又加上司馬映雪有意添油加醋之下，她也懶得繼續(xù)討好老夫人，這才漸漸如陌生人一般淡漠了關(guān)系。

　　如今，司馬映雪想抓在手里的一切，她統(tǒng)統(tǒng)都要切除斬?cái)啵?br />
　　顧不得周身錦緞滿身珠翠，司馬映萱一頭便扎到那些個雜草堆里尋著那一株株的野菜，將采摘下來的野椿菜嫩芽放到撈起來的羅裙當(dāng)中放著，絲毫不嫌棄那小小野菜的灰塵及泥土。

　　就在她采了近一小把的時(shí)候，一個高高瘦瘦的老婦人提著個竹籃子也走了過來，見那雜草堆里有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先是一愣，再細(xì)細(xì)一瞧，更是吃了一驚！

　　那披著銀白蘇繡披風(fēng)的女子，不是她們司馬將軍府中的嫡長女又是誰？只見那老婦人頗感意外地問道：“大小姐？您在這里做啥子？”

　　正彎腰采摘新找到的一株野椿菜嫩芽的司馬映萱一聽，緊忙的轉(zhuǎn)身看去，見了老婦人也吃奇了：“余媽媽？你怎么在這？”

　　余媽媽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頭，伴了老夫人數(shù)十年，頗得老夫人心，也最是得老夫人信任的人。

　　她兒子還是司馬將軍府的大總管，兒媳俏娘是老夫人院里的管事。

　　司馬映萱來此，為的就是巧遇余媽媽而來。

　　這一轉(zhuǎn)身，懷里摟著羅裙里的野椿菜嫩芽全叫余媽媽看了個清楚，她更是疑惑道：“大小姐摘這些做什么？”

　　司馬映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羞澀道：“早些日子聽聞祖母不喜吃食，胃口不佳。今日到了聞元學(xué)院，進(jìn)學(xué)堂尋思著，借著報(bào)了醫(yī)理這門課程好與夫子問上一問如何是好。那夫子提議若是積食沒胃口，可食些清粥小菜，既能養(yǎng)胃，又可消食?！?br />
　　低頭看了身上那灰撲撲的衣裳一眼，司馬映萱更是不好意思了，又繼續(xù)道：“我又聽旁人所言，小菜當(dāng)與野菜清爽，離學(xué)院不遠(yuǎn)處就有……”

　　不遠(yuǎn)處？

　　余媽媽心里暗忖，這里離聞元書院至少也有三刻鐘的車程吧！

　　不過，余媽媽倒是知道了司馬映萱的來意，一邊用那精明的眸子審視司馬映萱，判斷她話里的可信度，一邊接著話道：“所以您就找到這里來了？”

　　余媽媽心里明白，自己是老夫人身邊的紅人，上至姨娘下至粗奴都想著法子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出關(guān)愛老夫人的模樣。

　　所以，才揣測這司馬大小姐是否也是故作樣子給她看。

　　可是……

　　余媽媽心中疑惑，她可是第一次到這邊來尋找野菜??！原來都是在城外西邊坡頭采摘，這大小姐又是怎么得知她會出現(xiàn)在此？難不成真是巧合？

　　余媽媽又怎么會知道，上一世就在司馬映萱出了意外之后，老夫人對她更是厭惡，完全是不理不睬。

　　為了讓老夫人同意她與薛永豐的親事，她可是到處追著余媽媽的屁股后頭跑，所以今生才會如此知道余媽媽什么時(shí)候在哪里做什么。

　　如果知道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如此薄情，她當(dāng)初又何必費(fèi)這個氣力？

　　幸好，今生這些事倒是用得著。

　　見余媽媽盯著自己看，司馬映萱垂下了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下了堂，我就過來找找，大約按著那人的比劃估摸著采摘，也不知道自己采的是不是，打算回去的時(shí)候，找處人家問問，如果摘錯了就算了，改哪日再找個識得的一起來摘的要好。”

　　收回在司馬映萱身上審視的目光，余媽媽將注意力放到了司馬映萱身上羅裙里的野椿菜芽中，將司馬映萱采摘的野椿菜接了過來，放在地上替她挑選著，嘴里說著：“大小姐倒是個有心的，老夫人知道了肯定很欣慰大小姐的懂事?！?br />
　　除去幾株司馬映萱故意采摘的野草之后，余媽媽又道：“除了方才被我丟棄的幾株野草，其余的都是野椿菜。真是難得，第一次采摘居然也摸對了不少?！?br />
　　聞言，司馬映萱面露喜色，開懷笑道：“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為一株都沒采對呢！”

　　余媽媽望著司馬映萱如小孩子般露出的笑容，不由得也舒心一笑，一邊教司馬映萱如何區(qū)分野草與野菜，一邊告訴司馬映萱道：“其實(shí)老夫人最喜歡吃的就是野菜了。”

　　司馬映萱一邊摘采著，一邊問道：“為什么呀？”

　　余媽媽像是沉入了思緒當(dāng)中，半晌才搖著頭道：“想當(dāng)時(shí)老夫人也是挨過苦的，后面嫁給了老將軍，老將軍戰(zhàn)場立功，這才慢慢熬上好日子?！?br />
　　“如今，人老了。山珍海味吃多了，難免就懷念這些個粗食?！庇鄫寢尰叵脒^往，無限噓唏，歲月不饒人，如今，孩子們都大了，她也老了……

　　看著司馬映萱這樣有朝氣的孩子在她身邊笑著說著，余媽媽不禁也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對司馬映萱那不做作的模樣，也是喜上幾分。

　　忽然，余媽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連忙抬眸看了看，四處一片荒蕪，緊忙地問著：“大小姐，您的馬車呢？”

　　司馬映萱頭也不回地搜羅著野椿菜，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映雪妹妹坐車回府了?！?br />
　　“您怎么不與她一同過來？”余媽媽眸中藏著利光，暗忖這大小姐會不會是想自己邀功才打發(fā)二小姐回府。

　　司馬映萱回頭看著余媽媽，眉心微微蹙了起來：“原也是想與映雪妹妹一同來的，可是早晨才到學(xué)院不久，她就說腹如絞痛，后面……唔，她說不舒服要先回府，我就讓雪梅送她回去了。”

　　司馬映萱話里那猶豫頓了一下的語氣還是教余媽媽聽出一點(diǎn)端倪來了，那樣為難的表情，似乎在隱瞞了什么。

　　看了司馬映萱一眼，余媽媽不禁詫異道：“那大小姐是走著來的？”

　　司馬映萱嘿嘿一笑，咧著嘴道：“反正也不是很遠(yuǎn)嘛！”

　　不是很遠(yuǎn)，只是需要走半個時(shí)辰，換作其他女子，哪里還能這樣堅(jiān)持？

　　余媽媽眸中閃過一抹什么，眼前的這位大小姐，要不是孝心太重就是心機(jī)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