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童珊一張小臉上扭曲的表情和眸中熊熊燃燒的火苗,就知道她的妝容和演技有多奏效了。
“你!”童珊指著左蘇夏的鼻子怒喝一聲,卻再說不出什么其他的話。
很明顯,她根本不是左蘇夏的對手。跟這個女人過招的兩次,她一點便宜都沒撈著,反倒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恨恨地剜了左蘇夏一眼,童珊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僧斔D(zhuǎn)頭看到餐廳中的江淮深的時候,她立馬換了一副純良無害的笑臉,緊走幾步便往他那邊去了。
“大哥~”童珊來到江淮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嬌滴滴地喚了一聲,拿起小托盤便盛了一塊吐司放到他的手邊,“大哥,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多吃點哦~”
看江淮深沒有伸手來拿的意思,童珊直接端起盤子,用小叉子挖了一塊蛋糕送到他嘴邊,柔聲道,“大哥,嘗一口?!?br />
她半個身子都貼到了江淮深的身上,親昵得過分,而江家的傭人們對這樣的場景卻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在兩人對面坐下的左蘇夏,安靜地吃著自己盤子里的東西,頭也不抬。
用腳想也知道,童珊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周圍的人無一不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左蘇夏偏偏在這種時候很慫地低頭,只當沒看見。
童珊見挑釁無效,便又冷嘲熱諷道,“嘖嘖,某些人呢,自稱來到江家會好好照顧我哥,我哥需要照顧的時候卻又在一邊裝瞎,說一套做一套,還真是虛偽!”
說著,她又將盤中的水果戳了一塊送到江淮深嘴邊。
江淮深猶自坐著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淡淡掃過埋頭吃東西的左蘇夏,見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便隨意地接過了童珊遞到嘴邊的食物。這么隨意地吃一口,已經(jīng)讓童珊很是受用,一張小臉笑得格外燦爛。
而左蘇夏在不緊不慢地咽下口中的東西之后,才悠悠抬頭看了一眼黏在江淮深身上的童珊,“嗯……虛偽這個詞我不知道我當不當?shù)闷穑抑恢?,如果有免費的保姆能替我做些瑣事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br />
她說話的時候極為平靜,和顏悅色地將“免費的保姆”幾個字刻意咬得重些。
童珊從小被江家收養(yǎng),向來對于自己江家小姐的身份很是看重,現(xiàn)在被人說成是免費的保姆,只見她臉上的顏色瞬間由紅潤變得發(fā)白繼而發(fā)青,極為精彩。
“你說誰是保姆!”她嘴唇顫抖,幾乎要哭出來。她以為以左蘇夏的聲名狼藉,在江家只有認慫的份,卻沒有料到,左蘇夏從來都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主。
“你覺得誰是,誰就是咯~”左蘇夏拿起餐巾拭了一下唇邊,脖頸上那枚“吻痕”格外顯眼。
童珊一雙大眼睛已是淚光盈盈,知道跟左蘇夏交手撈不到什么好處,轉(zhuǎn)而求助江淮深,“哥!”
她抱著江淮深胳膊的樣子,像極了委屈的小媳婦跟丈夫撒嬌,江淮深不動聲色地將胳膊抽離,面色卻是冷峻,看不出是對她,還是對左蘇夏。
左蘇夏意態(tài)安閑地呷著杯里的茶,幾乎無視了童珊。
童珊眼底的晶瑩卻是快要掉下來,忐忑地觀察著江淮深的反應(yīng)。
冷睨了左蘇夏兩眼,江淮深才冷冷開口,“左蘇夏,你就是這樣做一個妻子的么?”
他聲音不大,但周身皆是莫名的戾氣,讓左蘇夏心底一懸。
“……”她抬眸,看向江淮深那張籠罩著黑氣的臉,瞬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為了氣童珊卻忽略了這個真正的大boss。
他沒有再說話,但一雙鷹隼一樣的眸子里,風雨皆在醞釀。
一旁的童珊見江淮深站在自己這一邊,一張小臉瞬間陰雨轉(zhuǎn)晴,甚至有些卑微的雀躍。
“你跟我到房里來?!?br />
扔下桌上沒吃幾口的東西,江淮深搖著輪椅就往房間的方向去了,左蘇夏也只得趕緊起身跟了過去,剩下等著看熱鬧的童珊,一臉失望地坐在餐桌邊喚道,“大哥,你不吃東西了嗎?”
江淮深還是愿意幫她說話的,這就說明,她在他心中,還是能有這么一點點位置的吧。
空蕩蕩的餐廳,童珊眼底的晶瑩終于落下,帶著一種心酸的欣慰。
臥房——
“作為一個妻子的義務(wù),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憋L雨欲來,剛剛有童珊在,他不過是不好對她說什么重話,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嗯?!弊筇K夏略微低頭,一副知錯的模樣。
“所以,從你嫁進江家的那一秒開始,你就注定要一輩子服侍我這個廢人?!?br />
他緩緩將輪椅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向落地窗那邊的陽臺,眸中的風暴漸漸褪去,面上卻閃過一抹頹廢和自嘲。
自從他出了車禍之后,不管外界如何評論,他都沒有所謂??蛇@副身體,日復一日坐在輪椅之上,再怎樣要強,終究心里還是不能不介意的。
左蘇夏站在他身后距離一兩步的地方,垂眸看他的背影。
他身上戾氣很重,但卻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的。這一次,這樣近的距離,她觸摸到他靈魂中的落寞和脆弱。
就像昨天晚上,她從他的琴聲中,聽出了霧都雨落的傍晚一個人行于世間的孤寂。
他現(xiàn)在之所以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她剛剛早餐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當時她只顧著氣童珊,一時嘴快卻沒有顧及他的情緒,將他像個包袱一樣扔給童珊照顧。
說起來,還是她的不對。
“對不起?!彼穆曇艉茌p,滿滿都是真誠。
“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br />
她想再說些什么,江淮深卻繞過她,搖了輪椅準備出門。
“淮深,你要去哪兒?”她跟在他身后,推著他的輪椅,伸手幫他開門。
正當他們準備走出臥室的時候,客廳就傳來了響動,江淮深沒有說話,左蘇夏開門的手便也停了下來。
“曼云吶,小雨前兩天才從國外回來,我?guī)齺砜纯茨恪!边M門的是一個身穿皮草的中年女人,身后跟著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眉眼生得還算清秀,但二人身上皆是掩不住的市儈氣息,華麗卻庸俗。
前幾年靠著倒賣房子發(fā)家的小老板劉建云的老婆李紅和他們的女兒劉小雨。這樣的暴發(fā)戶小老板,靠著倒買倒賣賺到一點小錢之后,最愛干的事情就是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結(jié)交上流社會的人,比如江家。
沈曼云雖是不大看得上劉家這樣的小老板,但還是熱絡(luò)地笑著將二人迎進了客廳,吩咐王媽去泡茶。
“誒,曼云,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嗎?”李紅迫不及待地四處看了看,想跟沈曼云聊些這兩天的新八卦,比如左蘇夏和江淮深。
劉小雨則是挨著李紅坐下,乖巧地跟沈曼云問了好,然后就靜靜聽著不再說話。
沈曼云看王媽拿來了茶,沒有回答李紅的問題,只將茶遞到了二人手上,“喝點茶潤潤口?!?br />
“曼云,前兩天那個江淮深結(jié)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呢。”李紅喝了一口茶,說起了女人間最常提起的話題。
“嗯,淮深也該結(jié)婚了?!鄙蚵齐S口應(yīng)付著。
“哎,你說淮深這個身體,你還幫忙張羅他的婚事,也真是不容易呢?!崩罴t一副很為沈曼云感到心疼的表情,“話說回來,他出了車禍之后,就是一個廢人,繼子而已,你還這么廢心,何必呢!”
“看你說的,既然淮深喚我一聲‘媽’,我就得對得起這個稱呼啊?!鄙蚵坡犞罴t的話,心里很受用,嘴上卻是凈撿好聽的說。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李紅恭維著沈曼云,滿臉堆笑,嘴上的話卻越發(fā)難聽,“要換作是我啊,這么一個殘廢的繼子,我巴不得讓他自生自滅呢!”
李紅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房間里一墻之隔的左蘇夏和江淮深聽清楚。
江淮深什么話都沒有說,左蘇夏卻覺得,房間里的氣壓開始降低,周身的溫度都低了下去。
樓下的李紅還在喋喋不休,“還有,曼云啊,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給江淮深找了左氏集團的千金,以后要是他跟左氏集團聯(lián)合起來,那你兒子可怎么辦呢!反正江淮深都殘廢了,找個由頭把他送到哪個療養(yǎng)院去待著不就好了嘛!”
江淮深默默聽著這些話,面無表情卻握緊了輪椅的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
左蘇夏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伸手打開門就推著江淮深走了出來。
“話說回來,曼云,你家淮霖也到了找對象的年紀了吧,要不什么時候讓他跟小雨吃個飯認識一下?”李紅還沉浸在跟沈曼云攀關(guān)系的談話中無法自拔,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左蘇夏已經(jīng)推著江淮深來到了客廳。
沈曼云卻是在二人剛剛出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們,早已閉口不再說話,只喝著杯里的茶。
“伯母,”來到沈曼云面前,左蘇夏恭敬地問了好,然后轉(zhuǎn)頭對李紅說,“阿姨,您是沈伯母的朋友,我很尊敬您,但您在江家公然對江家長子說三道四,挑撥別人的家庭關(guān)系,這樣的行為,是一個人品上乘的人能做出來的嗎?”
李紅看著突然空降到面前的二人,本就有些驚訝和心虛,一時間臉上表情精彩,不知道怎么接話才好。
左蘇夏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就繼續(xù)說道轉(zhuǎn)頭看向沈曼云,“伯母,我跟淮深并不是有意偷聽你們的談話,只因為我們要出門,恰巧聽到。伯母,您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又是江家的夫人,跟這種人品低劣的人交往,似乎有自降身份的嫌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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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22章 免費的保姆
作者:子宴宴? 更新時間:2017-05-01 09:39:50? 字數(shù):32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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