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警告

　　“她不能再離開我了，我相信你，你救她，你需要什么，我馬上讓人送來！”薄薄的嘴唇吐著人世間最殘忍卻最至情的話，梁言張口結舌看了半天，最終只能認命地低下頭，“行，你情圣，你偉大，你贏了，不過，我不保證，我有能力救活她，死了，我可不負責任！”

　　閣樓瞬間變成了一個與外隔絕的小型手術臺，各種物品源源不斷地被送了進來，房門緊鎖，厲寒一個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此刻竟是手指有些顫抖地掏出煙盒，點上，神色復雜。

　　記憶中，她還有一次進醫(yī)院，只不過，跟現(xiàn)在不同的是，那次，是他躺在病床上，而她是，等在外面的人。

　　那時候，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看起來跟瓷娃娃似的、又迷糊又倔強的小姑娘，十分得上心。

　　他只是覺得，這個搬了家之后住在自家樓上的小姑娘，看著實在是太讓人來氣，連自己都不認識也就罷了，初來乍到不知道拉幫結派，做個值日被人明擺著欺負，明明知道還不吭聲，一個人委委屈屈地打掃衛(wèi)生，看著就讓人窩火。

　　他那才在那次告白中，頭腦一熱走了上去，替這個笨蛋擋了一次，其實當時他并沒有想太多，更沒有想過他們后來會真的在一起，那么甜，也那么傷。

　　……

　　門咔嚓一聲打開了，厲寒瞬間滅掉了手里的眼，看了過去。

　　擺擺手，梁言面上一片嫌棄：“我說，她是幾天沒吃飯了，身體那么虛弱？”

　　不曾想梁言開口說這個，厲寒楞了一下，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這些日子，加上之前的絕食、逃跑和被自己折磨，她似乎已經(jīng)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看著梁言越看越歪的眼神，厲寒頓了頓，淡淡地開口道:“三天?！?br />
　　“嘖嘖，厲害了，腳廢了流著血還得被上，再加上三天沒有進食，她就是不一心求死，也差不多快被你弄死了，不錯啊，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整人手段這么厲害！”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言的話里滿是諷刺，但畢竟是一塊出生入死過的，他這般說，自然也代表向晚沒事了，心頭適才的焦灼換了換，厲寒沒作聲。

　　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時都有些出神。

　　“厲寒，你有沒有想過她醒來之后的事情？”

　　朦朧的煙圈將氣氛氤氳，梁言頓了頓，望著自己這么多年一直在人前隱忍冷漠的好友，嘆了口氣，勸解道，“我說，你既然是真得喜歡他，就跟她說清楚，問明白她當年不辭而別的原因，如果真得是事出有因，說清楚就可以了，如果她真得不喜歡你了，你再追不就好了，何必玩什么囚禁強暴的游戲，她難受，你就真的舒服？”

　　厲寒的眼眸動了動，神色卻更陰暗了。

　　“如果她告訴我，答案是她不愛我了，以前不愛，現(xiàn)在也不愛，她想要離開我呢？”

　　平靜的語氣狀似商量，但梁言卻一下子從中聽出了內(nèi)里的陰暗，搞了半天一句沒勸動，梁言干脆直接道：“她如果不喜歡你你也不能強求啊，這是個開放自由的社會，你不可能永遠關著她，再說了，你別忘了，她也是個醫(yī)生，一個醫(yī)生如果想死，沒有什么是可以阻擋的，換句話說，她爹媽也早死了，未婚夫被她放棄過一次，你如果再用這個威脅她，留住她，我怕就不會如最開始那么有作用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r />
　　“對了，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她這次僥幸撿回一條命，如果你還繼續(xù)這么對她的話，麻煩不要再來找我，我忙，沒空。”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完最后一句，梁言的眼神動了動，終是沒有再多說，拿起自己帶來的醫(yī)藥箱，轉(zhuǎn)身離去了。

　　身后，熟悉到讓人覺得有些心酸的話語，卻一下子讓厲寒低頭沉默，站在了原地。

　　你這次，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你這次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你要是還這么跟你打架，早晚有一天，別人也會要你的命的！”記憶中的小姑娘紅著眼，明明很擔心害怕，卻依舊故作倔強地跟自己講大道理，手里拿著用來糊弄老師的作業(yè)本，手指卻緊緊地攢到了一起。

　　本以為，這些以前忽略甚至忘記的細節(jié)，卻不想在這樣一個夜晚，猛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原來，從始至終，他都從未忘記，那些欺騙的假象，不在乎的言語，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偽裝，一如當年那個明明喜歡自己，卻死活不肯承認的姑娘。

　　“我可以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