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得了一雙眼睛，卻失去了所有

　　葉南笙剛才打電話問過爸爸生前的秘書，秘書說，樓司夜架空了葉氏，葉父知道后氣得心臟病復(fù)發(fā)，最后搶救無效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葉南笙趕到墓園的時候，被一群黑衣人攔在了外面。

　　黑傘密密，全是背影。

　　葉南笙看不清誰是母親，卻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父親的墓碑。

　　墓碑上的相片，被雨水模糊到只隱隱現(xiàn)白。

　　“爸?！比~南笙轟然跪在地上，任雨水肆意沖刷。

　　她的發(fā)上、臉上、衣服上彷如正浸泡在水里，徹底濕透。

　　包括她那顆心！

　　“女兒來送您了。”一個響頭下去，葉南笙聲音瞬間嘶啞了大半，泣不成聲。

　　過了好一會，葉南笙抬起頭，雙膝跪地一點(diǎn)點(diǎn)向遠(yuǎn)處黑壓壓的雨傘挪動。

　　聲線里裹挾著密不透風(fēng)的痛楚，“媽，求求您讓我送爸最后一程，求求您……”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您打我罵我都可以，求求您不要不理我，不要將我逐出葉家……媽，我沒有害妹妹，真的沒有，我沒想到樓司夜會趕盡殺絕……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爸?！?br />
　　葉南笙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朝著父親墓碑的方向磕頭，一個接著一個。

　　“媽，女兒已經(jīng)沒有爸爸了，求求你不要拋下我……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所有聲音，都被吞進(jìn)了漫無邊際的雨里。

　　絲毫進(jìn)不去母親的耳朵。

　　終于，半個小時后，一群黑衣人簇?fù)碇赣H離開了墓園。

　　葉南笙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母親從自己面前離去，她走得決絕，一絲余光也不曾留給她。

　　“媽——”

　　葉南笙哭嚎著去扯母親的衣服，卻被母親直接拿過剪子，決絕的剪掉了衣角。

　　聽到布匹刺拉的聲音，猶如剪刀劃過葉南笙的心臟。

　　她流著淚，看著手里的殘布，心痛到窒息。

　　“葉南笙，做你的富太太去吧，我們?nèi)~家高攀不起。”葉母說完憤然離開。

　　“媽——”葉南笙沖著母親離開的背影，聲嘶力竭嘶喊，可回答她的，只有雨水砸進(jìn)泥土里的聲音。

　　像極了眼淚落進(jìn)心里。

　　葉南笙跪在地上，繼續(xù)用膝蓋一步一步挪到父親墓碑前，她用濕漉漉的袖子輕輕拭去父親照片上的水跡。恨不能立馬化身成一把雨傘，替父擋雨。

　　可惜她有的，只是一雙手。

　　葉南笙將素白的雙手擋在墓碑上，哭得昏天暗地。

　　雨中，一道身影朝著葉南笙那單薄得猶如一朵凋零在懸崖上的無名小花走去。

　　傘下的男子一身黑衣，神色悲苦。

　　賀臨川輕輕將傘，舉過她的頭頂，雨水霎時，從她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

　　她痛，他更痛。

　　“樓司夜?！辟R臨川心底再次記住了這個名字。

　　終有一天，他會替葉南笙把這些傷痛加倍從樓司夜身上討回來。

　　良久，葉南笙終于注意到了賀臨川。

　　她仰頭，淚如雨下， “臨川，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爸爸了……媽媽也不要我了?！?br />
　　看著那一臉淚水，賀臨川的心像被亂馬踩踏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他緩緩扶起地上的女人，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溫聲道：“你放心，哪怕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拋棄了你，我也不會不要你?！?br />
　　葉南笙是他可以用命守護(hù)的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不會不要她。

　　三年前，是這樣。

　　三年后，亦如此。

　　懷里的女人哭得悲慟，深深自責(zé)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壞？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為什么……”

　　得了一雙眼睛，卻失去了所有。

　　她到底是后悔了。

　　賀臨川輕聲安撫：“南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錯的是……”

　　“是什么？”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