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聽,當(dāng)即一蹦三尺高!
人參??!
那是他們莊戶人家能吃得起的東西嗎!
這小蹄子也真敢開口!
李婆子氣得肺都要炸裂了,可一想到閨女臨出門前的叮囑,摳摸掏出十個銅板扔了出來。
誰知江小禾卻皺眉道:“人參又不是蘿卜白菜,貴著呢,這幾個銅板,連半截人參須都買不回來?!?br />
想拿我賣錢是吧......哼,先把你的血放一放。
但也不能放太狠了,不然老妖婆未必肯伸脖子。
“我聽酒樓里的人說,品質(zhì)好的人參,單是一根須子都要賣到好幾十兩銀子,差的也要十來兩,我就買那最差的吧。奶奶,你給我十兩銀子就好?!?br />
不等李婆子跳腳,江小禾又道:“等我娘養(yǎng)好了身體,也能多個人給你掙錢不是?!?br />
一下子就堵住了李婆子的嘴。
也點(diǎn)醒了她。
對啊,小蹄子能賣給死人,為啥秦氏不能?
一個是三十,兩個就是六十,減去十,她還能凈得五十兩銀子呢。
這么一想,盡管心里不舍,但李婆子還是回屋拿了十兩銀子。
不過到底還是心疼的厲害,等江小禾揣著銀子出門后,她就一個人坐石磨上生悶氣。
二兒媳王氏過來,瞅著江小禾的背影,不高興地說道:“上次八斗回來說,他和爹在碼頭上扛大包辛苦的很,掙下點(diǎn)血汗錢,一個銅板都不舍得多花,小禾這丫頭,居然還要買人參吃......娘,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豈止是不太好,簡直是太不好了!
可一想到現(xiàn)在舍去十兩,回頭能換六十兩回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江小禾是吃晌午飯前回來的。
整個人神情懨懨的,坐在石磨上一聲不吭。
李婆子覺得不對,“不是說去上工了,回來這么早?”
江小禾還是不吱聲。
李婆子皺眉:“死丫頭我在跟你說話!”
江小禾這才悶悶道:“我今天去酒樓,可是掌柜的說我老是告假,就把我給辭退,不用我了?!?br />
“啥?酒樓把你給辭退了?”李婆子本能反應(yīng)地叫道。
江小禾瞥了她一眼,然后垮下肩膀,說:“是啊。我以后就只能在家里幫奶奶喂豬養(yǎng)雞,洗衣做飯了。奶奶,你不會嫌棄我吧?”
李婆子險些脫口而出說我當(dāng)然嫌棄你。
可一想到那六十兩,她把嫌棄的話又吞了回去,說:“胡說啥呢,不干了也好,姑娘家家的,本也不該成天在外面拋頭露面?!?br />
這倒是實(shí)話。
整個雙河村,再找不出第二個像原主那樣在外面拋頭露面掙錢的姑娘了。
不過這話從李婆子嘴里說出來就很奇怪。
畢竟以前都指著她在酒樓那點(diǎn)工錢過活。
江小禾暗自冷笑,心想你能這么說,還不是因?yàn)轳R上就要把我賣掉,不然你能容我?
李婆子今天對江小禾的確很寬容。
尤其等江梅子帶著消息回來后,這份寬容迅速升級--破天荒的殺了一只雞。
拔毛洗凈后,將肥碩的白皮雞拎到灶房里遞給江小禾:“把這只雞炒了中午吃吧?!?br />
江小禾瞅了眼那只雞,心說這就開始動手了嗎?
不過這個猜測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就聽李婆子又改口道:“算了,還是燉著吃吧,炒的太硬,我這牙咬不動。”
江小禾挑挑眉,老妖婆也吃,那看來這雞沒問題,應(yīng)該是那邊給準(zhǔn)話了,老妖婆這是提前殺雞慶賀。
穩(wěn)妥起見,江小禾還是十分警醒,中午一口飯沒吃,只啃了一張從街上買回來的餅子,然后等著人上門。
吃過午飯,李婆子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剔牙,忽然聽見有人怒道:“好啊江小禾!我可算找到你家了!”
回頭一看,見院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夾棉長袍的老者,李婆子詫異道,“掌柜的?你咋來了?”
來人正是酒樓的管事的,人稱秋掌柜。
她每個月都會到酒樓里領(lǐng)工錢,自然認(rèn)識這位。
可秋掌柜來她家干啥呀?
李婆子正狐疑著,秋掌柜已經(jīng)大步?jīng)_進(jìn)院里,一把拽住剛出來的江小禾,“好你個丫頭片子,闖了禍還敢跑......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跑!”
秋掌柜邊說,邊將手里拎著的包袱放地上去。
打開一看,竟是一堆碎瓷片。
“這是......掌柜的,咋回事呀這?”
瞅著那堆碎瓷片,再瞥眼滿臉驚慌之色的江小禾,李婆子心中突突跳,忽然就慌了起來。
她有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好預(yù)感!
果不其然,就聽秋掌柜冷笑道:“咋回事?哼!問問你那好孫女,她把我們少東家的花瓶打碎了!那可是上好的青瓷花瓶,老物件了,一個要賣到一百兩銀子!”
“啥?一百兩銀子?!”李婆子倒抽一口冷氣,猛地扭頭看向江小禾,“他......他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打碎了人家的花瓶??”
江小禾苦著臉點(diǎn)頭,隨即又不服氣地辯解:“那也不能怪我,誰讓少東家將那么貴重的花瓶放后廚去的?!?br />
李婆子一聽江小禾當(dāng)真打碎了一個天價花瓶,腿都嚇軟了。
她就說這死丫頭好好的咋就被酒樓辭退了呢,原來是闖了大禍!
跟過來瞧熱鬧的村民們也沒想到江小禾竟然闖下這么大的禍,一個個也都傻眼了--一百兩銀子呢,多少莊戶人家干上一輩子也存不下這么多錢!
先前那幾個熱心腸的為秋掌柜指路的村民,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幫兇。
早知道他們就不該多嘴多舌了。
秋掌柜才不管這些人怎么想,盯著江小禾,冷笑道:“整個酒樓都是我們少東家的,花瓶放哪兒也是我們少東家的自由,你打碎花瓶就是你的不對。一百銀子,今天少一個銅板都不行!趕緊賠!”
江小禾苦著臉:“可我,我沒錢啊......”
“沒錢?沒錢啊......”秋掌柜看向李婆子,“老嬸子,我沒記錯的話,江小禾這幾年的工錢可都是你去領(lǐng)的啊,她要是沒有,你這個奶奶總得拿錢賠吧?!?br />
邊說邊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