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記得那晚

　　云淺楠醒來，渾身痛得麻木。

　　身下卻是一片軟綿綿的質(zhì)感，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床上？

　　她死了？不，她沒死。

　　最后的視線記憶停留在白墻上的一片血紅上，疼痛是那么清晰真實的。

　　可她終究因為太虛弱了。就連撞墻的力氣，都微不足以致命……

　　云淺楠想翻個身，左邊身體還是沒什么知覺。倒是肚子附近似乎有什么東西，暖暖的，軟軟的。

　　云淺楠一低頭，竟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竟然縮著個可愛的小寶寶！

　　她怔好一會兒，才吃驚地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兒子啊！

　　也難怪，她剛生下兒子就被抱出產(chǎn)房。住院那三天，孩子也是在獨立的育嬰室，至始至終都沒讓她好好看上一眼。

　　這冷不丁見到，猝不及防的幸福，簡直讓云淺楠激動得熱淚盈眶。

　　“楠小姐！你醒了啊！”

　　張嫂走進臥室，一眼看到云淺楠正在抹眼淚。她趕緊上去勸道：“別哭別哭，一哭要回奶的。你這身子太弱，奶水也稀。”

　　“張嫂，”云淺楠哽了哽聲音，眼神有些緊張地往門外看去，“這是在哪？江北夜他……”

　　“放心吧，先生不在家。這幾天，他都在醫(yī)院陪著月小姐呢?！?br />
　　張嫂瞇了瞇眼睛，安慰說，“哎，醫(yī)生說小少爺是特殊過敏體質(zhì)，什么洋奶粉的都不耐受。只能用母乳試試。于是我求著先生，泵出你的奶水給小少爺喂了幾天。還別說，他吃得好睡得好，不吐不瀉的，小臉都圓了幾分呢?！?br />
　　“張嫂您是說，這幾天都是您用我的奶水在喂寶寶？”

　　云淺楠的眼圈再次泛紅了。

　　“是啊，不過先生在的時候，我也不敢把小少爺送你身邊?！?br />
　　張嫂嘆了口氣，眼中掠過一絲無奈的同情。

　　“張嫂，謝謝，謝謝你！”

　　云淺楠抓著張嫂的手，直接掉下了感動的淚水。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能親自哺乳喂養(yǎng)，這已經(jīng)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了！

　　“楠小姐你也不用客氣，我不也是圖清閑么？這小少爺啊，一定要趴在你身邊才睡得香。到底是親媽，誰也沒辦法代替啊?！?br />
　　張嫂快人快語，這番感慨的多了，一時口沒遮攔。所以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突然回來的江北夜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你說，誰不能代替？”

　　聽到身后一聲磁性的男音，張嫂猛地回過頭，登時面如土色。

　　“先生，我……”

　　“結(jié)工錢，滾！”

　　江北夜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只在云淺楠身上死盯著。

　　一時間，房間里的空氣像是被冷凍到了零點。

　　云淺楠將孩子緊緊摟在懷里，下意識把身體往床頭方向蹭去。

　　“江……江北夜，你……你別過來……”

　　她的眼里滿是驚恐，牙齒幾乎要把嘴唇咬到滴血。

　　看著眼前女人就像一只渾身抖起羽毛的麻雀，江北夜心里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你怕我？”

　　他挑了挑眉峰，冷哼：“云淺楠，你死都不怕，還會怕我？”

　　云淺楠只能在心里苦笑。

　　在江北夜的眼里，自己傾盡全力卻求死不得的行為，大概又是一場‘裝模作樣’的苦肉伎倆吧。

　　“江北夜，寶寶過敏，只能吃母乳。我……是我求張嫂……”

　　“閉嘴！”

　　江北夜皺皺眉，冷聲道，“過幾天月兒就出院了。在那之前，你給我自行滾干凈了。我沒有耐心再提醒你一次，這孩子跟你沒有關系。”

　　“……知道了?！?br />
　　云淺楠自知再多說什么都無意義了，若不是為了喂孩子，只怕江北夜都不會允許她活著玷污這個家里的一寸一隅吧。

　　她淡淡嘆了口氣，將眼神依依不舍地落在孩子身上。

　　她挺起身，胸腔里起伏加速的心跳，與漲乳的感覺重疊在一起。

　　云淺楠知道，自己與兒子重逢的這個機會，已經(jīng)算是天賜福澤的了。

　　她不敢再多奢求。

　　“江北夜。離開之前，讓我再喂他一次吧。請你……回避一下，行么？”

　　云淺楠咬咬唇，請求說。

　　江北夜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忍不住嗤之以鼻。

　　“回避？你該不會覺得，你這副身子還能讓我有什么興趣？”

　　聽了江北夜的話，云淺楠臉頰猛地一紅。

　　她不再說話了。動作笨笨拙拙的，用僅剩的右邊手臂，調(diào)整了一個不是太別扭的姿勢。然后，她把身體轉(zhuǎn)向墻內(nèi)側(cè)，細心給兒子哺乳。

　　江北夜長身立于原地，并不能看到云淺楠哺乳的細節(jié)。只有墻壁上半投射了一道側(cè)影，修長的脖頸，纖細的眼睫，神圣的弧度，投射出了令人無限遐想的朦朧。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場荒謬之夜。

　　在藥物的作用下，他仿佛要占盡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美麗與活力。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唯一一次醉酒后，跟深愛的云淺月是怎樣發(fā)生的。

　　——卻獨獨把跟云淺楠在一次的那場錯誤，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