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審問玉秋

　　三日后。

　　是夜，窗外雨疏風驟，趙琦妍在無盡的夢魘中驚醒。

　　臉上的驚恐，眼中的淚痕，她久久不能平息。

　　聽到動靜，妗云慌忙掀開珠簾走進來，看到睜著眼睛的趙琦妍，她激動道，“姑娘你醒了啊，我去叫大夫。”

　　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妗云。”趙琦妍喊住她，聲音悲愴，“我成親了嗎？”

　　這沒來由的一問，讓妗云嘴角一抽，回頭，“姑娘，夫人今日剛把沈家之前送來的聘禮還回去，你現(xiàn)在就是反悔想嫁給沈公子，也來不及了?！?br />
　　聞言，趙琦妍揪著被子的手才稍稍松開。

　　良久，她抬眸看向妗云，“玉秋呢？”

　　妗云回，“夫人叫人把她狠狠打了一頓，說等姑娘你醒了，再決定是將她發(fā)賣出去還是打死送回原籍。現(xiàn)下她被捆了手腳關在后院的柴房?！?br />
　　轉頭看了眼窗外，趙琦妍一把掀開被子，“替我梳洗，動作要快?！?br />
　　“外面風大，又下了雨，提著燈籠不好走，姑娘要見她，不如等天亮了叫人帶她過來問話？”妗云皺眉勸道。

　　趙琦妍把腳套進鞋里，“玉秋與我無冤無仇，她背叛我必定是身后有人指使，她現(xiàn)在事情敗露，成了一枚棄子。雨夜風急，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只怕我們再晚些，就只能見到她的尸首了?！?br />
　　妗云一怔，突然轉身急步往外走，“我讓萬三爺和仇四爺先過去。”

　　萬三爺和仇四爺就是先前幫趙琦妍去東門拿人的那兩個，至此，趙琦妍才想起來——

　　妗云的祖父是她外祖父的家臣。

　　后來他們舉家搬離東京，路上遇了劫匪，全家遇難，趙舅舅帶兵追擊劫匪三百里才從劫匪手中救出妗云，將她接入侯府。

　　因妗云只比趙琦妍小了一歲，兒時又與祖父學過些拳腳功夫，外祖父才把她送到自己身邊伺候。

　　妗云，是會拳腳的，身上也帶著習武之人的正義氣，可嘆她前世竟全然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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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府后院。

　　森冷陰暗的柴房內，地上躺著兩具尸首，從他們身下流出的血液在地上肆意蔓延。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萬三和仇四立在尸體旁。

　　見趙琦妍進來，萬三恭敬道，“五姑娘，這兩個人接的是死令，剛被擒住就雙雙自盡了?！?br />
　　趙琦妍頷首，“還得辛苦兩位爺幫我守住門，別讓任何人闖進來?！?br />
　　“是！”應完，萬三和仇四一道走了出去。

　　等房門被重新關上，昏暗的柴房里更顯森寒。

　　瞥了眼縮在墻角正滿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玉秋，趙琦妍踱步走到放在玉秋正前方的椅子前，緩緩坐下。

　　黑暗中，她靜靜的看著玉秋，不動，也不說話。

　　玉秋被看的心里發(fā)毛，主動開了口，聲音里帶著哭腔，“姑娘，那晚我?guī)诉M去的時候房間里真的不是沈公子，你明察秋毫……”

　　“他們說，”趙琦妍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淡淡，“你背主棄義，要把你賣到軍營里充妓。”

　　軍營那種虎狼窩，一般女子進去活不過三日便會被抬出來。

　　這一句趙琦妍沒說，玉秋卻明白的很，她瞪著眼睛道，“我入府的時候沒簽死契，你們如此處置我，就不怕我父兄上京來告？”

　　趙琦妍看著她，笑了笑，“事發(fā)之后，你父兄來信說你背主求榮，屬十惡不赦，又將這些年你寄回去的錢送了回來，說要殺要賣讓我自行處置?！?br />
　　“不可能，不可能！”玉秋突然激動起來，“我父兄不會這么對我，不會！”

　　妗云拿著匕首和信上前，她在玉秋面前蹲下，用匕首割斷她手腳上的麻繩，將信遞給她。

　　冷聲道，“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父兄的筆跡？”

　　因柴房里光線不足，玉秋看信看的很是艱難，但即便如此，她捏著紙張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趙琦妍目光平靜的望著她，“玉秋，我今日不是特意來救你性命的，更沒有時間聽你哭嚎。你若肯說，那眼下還有生路可走，若不肯說，我便走了?！?br />
　　剛才父兄的書信已經(jīng)斷了玉秋的退路，那兩個人來取她性命的人便成了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是、是陳姨娘，”玉秋雙眼通紅的跪在地上，身子搖搖欲墜，“她說若我聽話，等你嫁入伯爵府的時候會讓四哥兒開口要了我，等日后四哥兒娶了正妻，再抬我當姨娘。待日子平穩(wěn)了，她再使些銀子給我父兄謀個一官半職，把他們也接到東京來。”

　　玉秋邊哭邊說，聲音磕磕絆絆，“其實……其實只要能、能陪在四哥兒身邊，我一輩子沒有名分都心甘情愿?！?br />
　　若是前世，聽到這一番說辭趙琦妍或許還會可憐她，可在親眼見過沈欒楓殺妻剮女之后，她只覺得愚蠢，愚蠢至極！

　　趙琦妍臉色淡漠，“此事還有沒有旁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