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嘉安郡主幼年時曾在冬日落水,自此一直體弱怕寒,此次落水后就發(fā)了高燒。
謝云宴當(dāng)日過去郡主府,就守了嘉安郡主一天一夜。
如今再過去,蘇阮躺在偏院,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合眼。
她等謝云宴回來,但他沒有回來。
她被嘉安設(shè)計、以致被囚禁在偏院那時,也等了他三日。
那三日,她飽受煎熬,腦里浮現(xiàn)的都是當(dāng)日他從湖里救起嘉安郡主時看她的眼神,不敢相信他不信她。
她好疼啊。背上的鞭傷作疼了一整夜。
嘉安郡主是天家貴女,不管蘇阮說什么,落水這件事和她有了牽連,就該罰。以她的賤籍出身,亂棍打死都不為過。
如今只挨了鞭刑,已經(jīng)是莫大的寬容,多虧謝云宴求情。
是啊,她當(dāng)年相中的窮困落魄的少年郎,已經(jīng)成了位高權(quán)重的謝大人!
如今得圣上眷寵,郡主青眼,前程似錦。
反倒成了她不配。
*
謝云宴說他會回來,可接下來的日子,蘇阮也一直沒有等到他。
她留在謝云宴安排的院子里,癡癡地獨守著。
除了碧喜,謝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看得起她。
她早年做樂姬的事情根本瞞不住那些口舌,人人都能笑話一二。
“聽說里面那位以前在江南做樂姬,是真是假?”
“對,就是賤籍!這樣的出身,她還想嫁給謝大人為妻,真是不知羞恥!”
“那種地方出來的,能懂什么廉恥?不就是早年間謝大人受過她一點人情,現(xiàn)在想挾恩圖報,攀附貴門。真是命比紙薄、卻心比天高!”
“就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竟有臉在圣上指婚后找上門來,還敢謀害郡主,沒被亂棍打死便宜她了……”
蘇阮坐在床榻發(fā)怔。
她在那些下人口里聽盡了閑言碎語。
碧喜安撫她說:“姑娘,你別聽了那些賤皮子亂說就往心里去。大人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蘇阮啞然失笑,心底泛苦澀。
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
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謝云宴的態(tài)度。
可是她,真能等到嗎?
幾次想親自去找,都被攔。
“姑娘把這當(dāng)什么地方了,是能隨便任由出入的?我們大人又是什么身份,是誰都能隨便的見的?”
諸如此類的諷刺,明里暗里告誡她安分守己、把那些不知廉恥的歪心思收回去。
蘇阮更黯然神傷。
半夜里時常睡得蒙眬間,又仿佛有人雙手摟了她,在耳邊長嘆:阮阮;
醒來時身邊卻只有一人,蘇阮不由得嗤笑自己做夢。
宴郎,把她冷落拘在這里,是想她自己知難而退嗎?
*
蘇阮神思憂慮過深,身上的鞭傷還未曾結(jié)痂,人就又病倒了。
短短時日,喝不下吃不下,瘦得快成了一張薄紙。
碧喜要去找謝云宴,仍是被外面的人冷嘲熱諷阻攔,又氣又委屈得直哭,只能握住蘇阮的手不住的喊:“姑娘,姑娘……”
蘇阮再醒來的時候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
帶得她一顫。
微弱的光線被男人提拔的身形遮住,蘇阮一眼就認(rèn)出是謝云宴!
她眼眶一陣酸熱,“宴郎……”
他終于肯來見她了嗎?
謝云宴低頭端詳她,眸光里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一陣沉默。
“阮阮,明日你要到郡主府給郡主道歉。”
蘇阮眼中的光猛地一顫,憔悴蒼白的臉色褪得愈加蒼白。
道歉,他要她給嘉安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