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溺水病患

作者:江行? 更新時間:2019-07-10 10:00:11? 字數(shù):1818字

  那是一個人形。

  這里除了她以外還有別人么?!

  巨大的恐懼驟然籠上心頭。她現(xiàn)在毫無防備,一口氣也快要耗盡,若遇到威脅,基本毫無勝算!

  恐慌之下,羅瑛完全停住了動作,緊張地看著那道人影從上方漂過,緩慢,安靜,一動不動——就像一大塊死氣沉沉的浮木。

  羅瑛有些迷惑,再凝神注視時,看到了在水中散開的長發(fā),以及一張血色全無,雙眼緊閉的人臉。

  羅瑛:“……”

  家訓有云,為醫(yī)見傷病者必救之。

  羅瑛咬著牙,雙臂架著人死命往岸上拖去。

  要不是答應過爹,她才不會管這不知死活的“尸體”呢!

  “真是!沉死了!?。 ?br />
  好不容易將“浮尸”撈上岸,羅瑛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她拿起衣裙迅速套上,將“浮尸”仰面翻了過來。

  這人的身形很高大,雙腿勁瘦修長,漆黑如墨的衣衫被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猿臂蜂腰,渾身的肌肉勻稱,一看就是會武的練家子。

  羅瑛不由得有些警惕,伸手撥開他的頭發(fā),忍不住挑了挑眉。

  長得還挺帥。

  男人的臉頰消瘦,五官十分英挺,蒼白的雙唇緊緊閉著,呼吸已幾不可聞。羅瑛兩指按上他的脖子,感到微弱的脈動,心里松了口氣。將人放平,毫不猶豫地解開緊緊纏縛的腰帶,揭去上衣,精壯結(jié)實的胸膛便袒露出來。

  男人原本蜜色的肌膚被泡得有些發(fā)白,小腹上嵌著道長長的刀傷,已經(jīng)不滲血,但皮肉翻出,看上去甚是可怖。

  羅瑛掃了一眼,好在不算很深,便先不去管。單手掰開男人緊閉的雙唇,清除了口中的異物,附身開始做人工呼吸。

  相貼的嘴唇由涼轉(zhuǎn)熱,反復幾次后,男人終于有了氣息。羅瑛喘口氣,屈起膝蓋,將男人翻過身撐住,快速地拍打其后背。不多時,有水從口中流出,男人的皺著眉頭嗆口氣,呼吸終于完全暢通了。

  羅瑛神經(jīng)放松,疲憊地看了一眼身旁裝滿石頭的板車,心中一聲哀嘆:今天的活算是白干了。

  傍晚時分,勞作了一天的村民扛著農(nóng)具,遠遠看到新來的女大夫吃力地拉著板車,從坡底下一步步地挪了上來。

  撈溺水的人上岸和拉暈倒的人上山,究竟哪一個更困難?

  羅瑛已經(jīng)答不上來。因為——她已經(jīng)快要累死了!??!這人看著瘦,搬起來怎么這么沉!

  有好心的村民見狀,忙上去相幫,一看板車上拉著的“貨物”,登時全身發(fā)僵,愣在了原地。

  哪、哪、哪里弄來了一個男人?!

  羅瑛拉人上車時,無意間把他遮住的上衣又蹭亂開來,導致男人領口大敞,渾身濡濕的直躺著,簡直分外引人遐思。

  村民的臉色復雜起來。前幾日害的李二賴瀉了三天,差點丟掉半條命,這次又搞來這么個不知死活的男人,難道女大夫真得如他們傳的那樣,是個羅剎轉(zhuǎn)世?!

  “這位大哥,”羅瑛滿頭大汗,發(fā)絲黏在鬢角,襯得艷麗的臉龐分外柔弱,“勞煩幫個忙吧。實在是拉不動了?!?br />
  村民老臉一紅,把方才的猜疑丟到了九霄云外,推著板車,將人直送到了家門口。

  王寡婦看到時嚇了一跳,忙過來問怎么回事。

  “河里救上來的。”羅瑛擦擦腦袋上的汗,喘口氣道,“大姐,能不能幫忙燒點熱水?我待會兒要用?!?br />
  離水一段時間后,男人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羅瑛脫去他的衣物后,發(fā)現(xiàn)腰間和大腿上居然還有幾道傷。

  “必須包扎了。”羅瑛皺起眉頭,用鹽水做了簡單的消毒,又在傷口附近擦了一層提純過的白酒,從藥箱里取出了一只白瓷小瓶來。

  淡褐色的粉末散發(fā)出甜中帶苦的味道,均勻地散落在綻開的傷口上。羅瑛一邊抖瓶子,一邊止不住心疼——這是她最后一瓶金瘡藥了!那么上好的三七讓她再去哪里找!

  “妹子,你要的麻布?!蓖豕褘D走進來,一眼就看見床上赤條條躺著的男人,頓時羞得整張老臉都發(fā)紅,“妹子!你咋把他衣裳脫了!”

  羅瑛接過布,納悶道:“不脫怎么包扎傷口?”再說,就露個上身和大腿而已,她也沒脫光啊。

  王寡婦急地直跳腳:“哎呀!你還是個黃花閨女,傳出去了可怎么嫁人!”

  羅瑛不在意地笑,將傷口仔細地包扎上。

  什么嫁人不嫁人,她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四十多歲,也從沒有過這個念頭。尤其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依照娘親的期望,周全自己,好好生存下去才最重要。

  “哎喲。”王寡婦如臨大敵地守在一邊,待她處理完傷口,慌忙拉過棉被將男人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實。

  “妹子,你心善,年歲又小,不知外面多少夾槍帶棍的口舌!”王寡婦苦口婆心地勸道:“幸災樂禍,見不得別家好的大有人在,嘴碎起來,都只顧糟踐,誰管你是善是惡?咱可千萬得小心防著!”

  羅瑛一愣,驀地想起白日里那些村民復雜的表情,不由得額角發(fā)痛起來。

  她又險些忘了這出……

  只因爹娘都是出世的性子,她自小放縱慣了,時常適應不了這種束手束腳的糟粕觀念,先前在縣城便吃了大虧,如今身在鄉(xiāng)下,怕是更要遭人白眼。

  羅瑛不由得將目光轉(zhuǎn)移到沉睡不醒的男人臉上。

  無論如何,得趕緊把這麻煩解決了才行。

江行(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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