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怒懟江梓晗：你倒是清高

　　江家祠堂著火的動靜不小，在皇城這個到處都是眼睛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少，只是無人知曉起火原因。
　　
　　但江梓晗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說祠堂起火的罪魁禍?zhǔn)资墙U桑，甚至還差點兒害死自己的堂兄。
　　
　　可她不僅不聽話的禁足在家反省，跑出門后也不去看自己的堂兄，反而來珍饈閣吃好的。
　　
　　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在耳中，只怕會覺得江綰桑不僅忘恩負(fù)義，還狼心狗肺。
　　
　　裴棧州的目光就因為這話落在江綰桑身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并沒有露出鄙夷和不屑，反倒帶著幾分打量。
　　
　　明明是他因為對方一句狀似威脅的話將人叫進(jìn)來，卻一派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不慌不忙，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江綰桑坦然接受著兩人的視線，好似什么也沒察覺，徑直走向桌前。
　　
　　許是未到午飯時間，又或許是裴棧州今日來珍饈閣的目的并非吃飯，桌上的食物完全算不上正餐。
　　
　　吃了幾天青菜稀粥，早上又沒進(jìn)食，江綰桑早就有些餓了，當(dāng)即吩咐道：“折柳，讓小二上幾道珍饈閣的招牌，順便再添副碗筷?！?br /> 　　
　　那隨性的樣子，好似她才是做東請客的人一樣。
　　
　　江梓晗被她無視自己的樣子給整懵了。
　　
　　她不是應(yīng)該聽了自己的話后羞愧難當(dāng)，趕緊回去找堂兄道歉，然后回聽桑閣閉門思過嗎？
　　
　　江梓晗一時沒想明白，目光恰好落在始終沒開口的裴棧州身上，卻見他的視線一直在江綰桑身上。
　　
　　不知為何，她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沒由來的心慌。
　　
　　她趕緊開口：“江綰桑，國師大人在宮里幫了你一次，前幾日又讓人從祠堂救下你，不管你之前幫了國師大人什么，他都已經(jīng)還清了?！?br /> 　　
　　“我理解你從小生活在后宅，什么事情都喜歡計較得很清楚，不像我們江湖兒女，從來不會狹恩圖報?！?br /> 　　
　　她高傲的抬著下巴，似乎很不屑于江綰桑的所作所為。
　　
　　原本不想理會她的江綰桑聽到這話，還是沒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會狹恩圖報？呵，你倒是清高?！?br /> 　　
　　她冷哼一聲，“外面人人都傳連對皇帝都冷淡疏離的裴國師，卻唯獨(dú)對你江梓晗青睞有加，莫非這消息是裴國師自己傳出去的？”
　　
　　江梓晗被懟得一愣，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裴棧州。
　　
　　后者面色始終從容，仿佛這兩人對話的內(nèi)容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還悠閑晃著手上的茶杯，周身散發(fā)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像個看客，洞悉一切，卻置身事外。
　　
　　沒人看得出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連被稱為“唯一特殊”的江梓晗也看不懂他的心思，心里緊了緊。
　　
　　“那不是我傳出去的?！彼乱庾R開口解釋。
　　
　　她從來沒說過“裴棧州對自己青睞有加”之類的話。
　　
　　只是在別人說裴棧州為人冷淡，手段決絕的時候，她說了一句：“我覺得國師大人沒你們說的那么冷漠，他其實挺好相處的，雖然話少了些，但對人很友好，見我一個女子回家晚了，還會特意安排馬車送我回去?！?br /> 　　
　　她說的是實話。
　　
　　那是她剛回江家的時候，因為第一次見到皇城的繁華，不小心逛得太晚，正好碰上從城外回來的裴棧州，對方聽說她的名字，就主動吩咐人把她送回了相府。
　　
　　她并沒有刻意提這件事，只是別人好奇問起這個時，她沒有隱瞞而已。
　　
　　裴棧州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面對江梓晗的解釋，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但目光卻以極快的速度從江綰桑身上掃過。
　　
　　他的態(tài)度雖然冷漠，但他向來對任何人都像是在俯瞰螻蟻眾生般，這一聲“嗯”已經(jīng)算是特殊關(guān)照了。
　　
　　江梓晗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暗暗松了口氣，隨后看向江綰桑的神情多了幾分得意，“國師大人心善，但我從不會因為國師大人的好，就要求他為我做什么?！?br /> 　　
　　“江綰桑，你是我名義上的姐姐，我希望你別學(xué)那些后宅女子的陰私手段，做人還是要光明磊落些?！?br /> 　　
　　江綰?；亓怂痪洌骸昂呛??！?br /> 　　
　　她確實“光明磊落”。
　　
　　表面上沒讓裴棧州為自己做任何事，實際上不管是在相府還是在宮里，又或者是受到皇城其他世家貴族看重，從而得到或多或少的好處，其實都是因為她“被國師大人青睞有加”而已。
　　
　　但江梓晗自己顯然不這么想，只當(dāng)江綰桑這是尋常女子的小肚雞腸，正要再說教幾句。
　　
　　“江綰桑，你給我滾出來！”
　　
　　門口忽然響起怒吼，聲音還有些熟悉，但江綰桑想不起來是誰。
　　
　　想不起來就不想。
　　
　　江綰桑很懂得不給自己添麻煩，悠閑的拿起一塊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糕點。
　　
　　就在她要將糕點送進(jìn)嘴里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江綰桑，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這個婢女賞手下了！他們許久沒開過葷，正好嘗嘗你這婢女……”
　　
　　“嘭！”
　　
　　一陣房門被踹響的聲音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向三樓，江綰桑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木欄前。
　　
　　只一眼，她就看到被人提著后領(lǐng)子的折柳臉頰紅腫，發(fā)髻凌亂的模樣。
　　
　　而抓著她的人，正是“大病在床”的江明志。
　　
　　看到江綰桑出來，折柳頓時慌了，“小姐快走，堂少爺帶了好多人在大門守著，他們還有繩子！”
　　
　　都怪她，要是她早點看到堂少爺，早點躲快點，小姐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在這兒，更不會被抓著當(dāng)逼出小姐的人質(zhì)了。
　　
　　江綰桑哪里聽不出這小丫頭是在提醒自己別從大門跑，目光冰冷的盯著江明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你找死！”
　　
　　她單手撐著木欄，足尖稍一用力，抬腳輕松躍過木欄，動作利索、姿態(tài)颯爽。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她不借助任何外力，從三樓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诖髲d。
　　
　　偌大的珍饈閣，靜得似乎只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三樓，木欄前。
　　
　　裴棧州不知何時走出來，手掌輕輕摩挲著江綰桑剛剛撐過的地方，幽暗的眼眸是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此等身手……
　　
　　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