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明日出殯

　　“三年前的冬月，小人家里遭了災(zāi)，無糧度日，便一路乞討來京，卻因餓過頭而昏倒在了雪地里。五夫人那時尚在閨中，外出為母親抓藥時，偶然遇見小人，竟勻出一吊藥錢，買了一碗熱騰騰的面食送給小人，救了小人一命。五夫人的一飯之恩，小人永生難忘，只求結(jié)草銜環(huán)回報恩人！”

　　嚴寶言語誠摯，以司寧身為捕頭觀人入微的經(jīng)驗，并不像是假話，遂點了點頭，彎腰扶起嚴寶。

　　傅瑩瑩心地善良，往日種下的善果，成為了她今日的助力。可是司寧心中十分難受，她的第二世，是以瑩瑩的生命為代價的，倘若可以重來，她寧可自己死，也要讓瑩瑩好好的活著。

　　她道：“嚴寶，我的行事或許會讓人沒法理解，但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必擔心我?！?br />
　　“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丁酉年七月十六日?！?br />
　　“那……那前幾日平南侯府是不是發(fā)生了大事？”

　　“五夫人。”嚴寶遲疑稍許，才道，“您是想起司捕頭了嗎？可惜司捕頭福薄，嫁入侯府的當夜，竟突發(fā)心疾重癥，香消玉殞了。小人聽說，世子爺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原本三日下葬，可世子爺不允，要求停靈七日，以世子夫人的最高規(guī)格辦喪?！?br />
　　司寧聽聞，笑意蔓延到嘴角，又恐嚴寶生疑，便又收了回去，她略一計量，“所以，明日出殯嗎？”

　　“是?！?br />
　　“嚴寶，借我一套男裝，一錠銀子?！?br />
　　……

　　濃稠如墨的夜色下，厲靖澤步履飛快，管家在身后亦步亦趨，滿目憂愁與心疼。

　　“二少爺，奴才相信，老夫人總有一日會被二少爺?shù)男⑿母袆印?br />
　　“全叔！”

　　厲靖澤打斷管家，面無表情的道：“你不必安慰我，從小到大，母親一直都是這般冷漠，何曾賞過我一個笑臉？我早已習慣，也早已不再奢求什么。只是，我委實不明白，母親為何厭惡我？我在她心里，甚至比不上她的侄女婉音，我只有待婉音好，母親才會偶爾予我一絲溫情?！?br />
　　夜風吹動青絲，隨袍角一起飛揚，卻未將厲靖澤悲涼的心緒吹散。

　　管家無奈，安慰再多，亦抵不過現(xiàn)實。

　　沒有人知道，老夫人江佩蓉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思？明明是親生子，卻棄如敝履，明明是老將軍嫡子，卻因為沒有母親的照拂，在爾虞我詐的高門大宅里吃盡苦頭。若非厲靖澤自己爭氣，十二歲便投身軍營，隨父征戰(zhàn)沙場建功立業(yè)，恐怕今日，他的處境仍然堪輿，任人欺辱。

　　“罷了?！眳柧笣沙脸烈宦晣@息，“全叔，詡兒最近功課如何？母親可有苛責詡兒？”

　　管家立即回道：“二少爺放心，小少爺日日準時上學堂，功課認真，練武也不怕吃苦，師傅們都夸小少爺不愧是將門之后呢！老夫人那里，只要小少爺乖一些，不去沖撞老夫人，老夫人也不會為難小少爺?！?br />
　　厲靖澤頷首，“那便好?！?br />
　　“二少爺要不要去臨風樓看看小少爺？小少爺可是成天念叨爹爹呢！”

　　“天色不早了，明日吧。此番我須在京州停留幾日，尚有時間和詡兒共敘父子之情?！?br />
　　“是?！?br />
　　“對了，五夫人是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