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變成了女子,是懿徳不能接受的,可是如若她愛了這么多年的人會被誅殺九族她就更不能接受。
穆清沒想到此時此刻公主還能這樣想,心里的愧疚更甚:“微臣明白,但是為了南安百姓微臣義不容辭,可是如今皇命難違,微臣不愿讓公主受到更深的傷害,更不愿因此牽連到師傅,還請公主能跟皇上取消此次賜婚?!?br />
懿徳苦笑,眼淚卻沒有停過。
兩兩對立,她還是不能夠接受:“你可知我愛了你多年,到如今又怎可說忘就忘?”
穆清無言,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國師也知道你是女子?”
“知道”
懿徳第一次皺緊了眉頭,苦笑道:“到底是造化弄人?還是本宮配不上你穆清?”
穆清這張臉無論是男是女都是一等一的相貌,可是偏偏讓她一眼淪陷,竟還看不到本質。
聽著懿徳苦澀的笑,穆清心里很不是滋味,輕聲說道:“公主,到底是我對不起你,若要降罪便全部降于我一人身上,請公主切勿將此事傳播出去,微臣重罪,但是于別人畢竟是無辜的?!?br />
聽到穆清的話,懿徳眼底情緒萬千,最后卻說了一句:“本宮能否抱抱你?”
穆清訝異,半晌木訥的點了點頭。
懿徳上前輕輕的擁了擁她,道:“自小母后便教我賢能淑德,說到底你對整個南安百姓有恩,當是我這么多年托付心意的最后了結,我會守著這個秘密,也會告訴父皇不要賜婚。可是…”
說著便哽咽得更加厲害,穆清輕輕撫了撫她的背,她欠懿徳太多了。
感受到穆清的安撫,懿徳閉了閉眼,淚水就流了出來,輕聲道:“我到底愛的是誰啊,穆清-將軍”
說完不在停留片刻,離開這個懷抱:“將軍回去吧,本宮乏了?!?br />
至此就結束了嗎?還沒開始就結束的一見鐘情?
穆清朝公主背影作了揖,不知為何,總覺得懿徳很靠譜,內心安定了很多。
但是這一次對她的打擊應該不小。
因為自穆清回來后,沒兩天就聽說懿徳病倒了的消息。而就在此時,圣旨傳到了穆清的手中。
因懿徳和穆清八字不合,不予賜婚,從此穆清的婚配皆由其自己定奪。
握緊手中的圣卷,穆清的心終于放下了,可是赫連思齊卻突然造訪。
“師傅可知徒兒可以不迎娶懿徳公主了?”穆清為赫連思齊斟上一杯茶后問道。
赫連思齊這兩日都在忙著成親的事,心下一疼,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畢竟他的這門親事本來就是一個幌子,為了救自己。
聽到這話的赫連思齊不動神色的放下了茶杯,緩緩開口:“你可知這樣,只會愈加弄巧成拙。”
他的話和表情總是很淺很淺,看不出喜怒哀樂,也聽不出離愁悲歡。
“師傅這是什么意思?難倒師傅執(zhí)意要和燕婉姑娘成親?可是那晚師傅明明說……”
“皇上要的本就不是真的成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成親和誰成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皇帝想削弱你我?guī)熗蕉说牧α俊!闭f著拿起一個桂花糕塞進了穆清的嘴里。
又道:“下月初三,杜若帶你離開南安吧,一年后再回來?!?br />
“什么?我不去!”聽到赫連思齊的話,穆清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將糕點一口吐出,語氣堅定,蹙著眉頭看著他,這一次她真的不明白師傅到底怎么想的。
赫連思齊卻沒有看穆清一眼,站起身一手負在身后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收拾一下吧?!?br />
說完轉身欲走,穆清也是氣極了站起來對著赫連思齊的背影吼道:“你其實就是想和燕婉成親是不是?”
這是第一次,穆清如此不尊。
赫連思齊聞言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穆清眼里霧氣騰騰,見他停下,又道:“師傅明知南安女子不得干政,為何將我養(yǎng)做男兒身,如今惹來一身麻煩,好不容易解決,師傅又要執(zhí)意成親,在師傅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助你升官發(fā)財?shù)墓ぞ?如今安穩(wěn)后便要娶妻生子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什么天命說?難不成天命就是我就不該以自己的身份好好活著?如果不女扮男裝我或許安貧樂道活的好好的,就算早早地死了也比現(xiàn)在好,如今活的這么不明不白,所以師傅做這些是在為我行善積德?”
聽到穆清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赫連思齊皺了皺眉,心口刺痛一陣翻涌,微微張口血就從嘴角流了出來,始終未曾轉身。
末了,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些天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穆清看著赫連思齊離開的背影,眼里盡是哀傷,嘴角勾起一絲苦笑,跌坐回了凳子上。
只是她不曾看到的是,赫連思齊白色的外衫上已被沾上了好幾滴鮮血,急火攻心,赫連思齊以為無論穆清如何想他,最終她都會明白的。
卻不知這卻是在慢慢的加深他們之間的誤會,而后的歲月里,就像扎進指尖的刺,就算拔了出來,星星點點的傷口卻還是一碰就疼。
赫連思齊離開將軍府后并沒有回國師府,而是去了一家茶樓,茶樓暗有玄機,店家一看到是赫連思齊,立刻將其帶到了一間很寬敞的屋子。
這屋子與其包間不同,擺設也很有講究,主要以檀木色為主格調,看起來還別有一番洞天。
只見赫連思齊坐在床榻上,不一會兒就進來好幾個人,其中也包括燕婉。
幾人看見赫連思齊蒼白的臉色和帶血的衣衫,不禁都心上一緊,玄衣男子更是直接大步上前搭上了赫連思齊的脈搏。
“急火攻心,你的身體本來就應該靜養(yǎng),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赫連思齊聞言抽出了他搭著的手,咳了兩聲才道:“無礙”
無礙?青玄是藥王殿的人,他搭的脈怎么會不知道病情如何?
“一定是那個女人干的,公子!我們就按原計劃執(zhí)行好了,為什么突然要換成她,她有什么資格……”
“青玄!”赫連思齊冷聲喝住玄衣男子,再看了看燕婉等人,這是他少有的嚴厲,渾身散發(fā)出帝王之氣。
青玄自知越界,閉嘴便不再開口。
沉寂半晌,燕婉才開口道:“公子,老宗主說南安必將改朝換代,這皇位也必將歸還我們大印,大印百姓也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只不過穆姑娘……”
燕婉還沒說完,一旁的男子揚浠便忍不住開口打斷道:“這天下從未有女皇帝一說,雖然她是南安的克星,但是也未必不是我們的敵人,大印有望復辟,公子何必把自己的瓦片蓋在別人的房上?更何況擁她做女帝,不僅辜負了大印遺民,還劍走險招,公子難道忘了老宗主的話?”
老宗主的話?他當然沒忘。他們口中的老宗主就是赫連思齊的師傅,那個神機妙算能參破天機的老頭。
赫連思齊是南安前朝大印朝的皇室遺孤,國家破敗,自小被老宗主梅弦子抱去撫養(yǎng),傳授奇經異道,武功高強只不過善于隱匿。
老宗主曾受惠于大印皇帝也就是赫連思齊曾祖父赫連辰陽,所以對赫連思齊簡直視如己出。
當他撿回穆清時,只見師傅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居然滿是震驚,只聽得師傅高興的說了好幾句“天佑我大印?!?br />
所以,也是師傅說此娃有天命,不成功便成仁。
后來將她做男子帶在身邊調教,他一直奇怪,古代奇人異士總有些不足或者怪癖,可是穆清卻生的極其標致,無論怎么看也是個普通人。
再后來他從師傅口中得知,穆清命中歸屬帝王星,女命犯桃花,將他做男兒養(yǎng),方可避免很多禍事。
穆清日益長大,不僅聰穎還長得出奇的碧落。
或許他有私心,想要保護好這個女子,又或許他的私心,終歸是為了曾經被南安屠城的大印王朝。
“公子?公子?”
遙長的思緒終究被青玄拉了回來,咳了幾聲方才定下心神道:“穆清平復的蒙疆首領可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