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思齊不動聲色的回答讓穆清愣了一愣,雖然他知道師傅是為了救他,可是聽到他說他的身體不好,心里竟然有萬般的不好受,他才二十六歲。
皇帝也沒想到他竟用這樣的方式躲掉賜婚,心中不免生疑。
“那國師的意思是?”皇帝問道。
“臣結(jié)識了一位商賈之女,名燕婉,不久完婚,還望陛下待臣處理完家,屆時再議穆清與公主的事?!?br />
話音剛落,穆清眼睛不由得睜大扭頭看向赫連思齊,眼眶微紅,此刻卻什么也不能說,這不是真的。
皇帝聞言,瞇了瞇眸子,眼光流連在他們師徒之間頗有深意,“也罷,國師和穆愛卿都是我國重臣,這些事急不來。不過懿德和穆愛卿的事已成定局,就等國師完婚后再給他們擇個吉日。好了,退朝?!?br />
聽到辛闞還是不改心意,赫連思齊的手不禁握成拳頭。
國師府。
“師傅,剛剛朝堂之上所言可是真的?”穆清隨赫連思齊下朝回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追問道。
赫連思齊聞言心有不忍,卻是一言不發(fā)往前走去。
穆清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伸手?jǐn)r住他的去路:“師傅若是為了替我解圍,斷可不用此方法,直接稟明我是女兒身如何娶得公主?”
赫連思齊一席白衣,此刻看起來更是有些病態(tài)。
他看著眼前的人兒,三年不見,出落得愈發(fā)動人了,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多年不見,阿清愈發(fā)動人了?!?br />
聞言穆清一喜,忍不住抱住赫連思齊,深深地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只是三年不見,藥的味道更重了些。
“師傅,我本想回城就來見你,沒想到皇上急召,師傅,我好想你?!蹦虑宕丝虄叭粵]了戰(zhàn)場上大將軍的樣子,一言一行都溫柔著赫連思齊的心。
赫連思齊輕輕的抱著她,剛要開口說些什么,燕婉便從正廳中走出來了。
“思齊,將軍回來了為何不進(jìn)去?”
聽到這聲音,穆清放開赫連思齊轉(zhuǎn)回身,便看見一女子身著藍(lán)色星月裙,身材纖細(xì),面容姣好。
聽她稱呼師傅的名字,便早已猜到師傅這次沒有騙她,此女子一副女主人的形態(tài),想來便是燕婉了。
沒等穆清說話,赫連思齊便上前拉過燕婉的手溫柔的說道:“你身子柔弱,怎能一個人出來?”
燕婉聞言卻是沒有回答他,拂開他的手走到穆清面前。
她比穆清略矮上一截,可看起來多了幾分儒雅,那種自內(nèi)而發(fā)的涵養(yǎng)是裝不出來的,舉手投足間盡顯風(fēng)姿。
“將軍見諒,燕婉還沒來得及做好晚膳款待將軍,請將軍到茶室稍作片刻……”
“不必了?!蹦虑宄鲅源驍嗔搜嗤竦脑?,目光卻死死的盯著赫連思齊。
“師傅當(dāng)真要成親了?”
聞言,赫連思齊還沒開口便聽到燕婉說道:“你都知道了呀,本來還想著和思齊給你個出其不意呢,你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燕婉這話,不僅道出了她和赫連思齊感情深厚,更在有意提醒她的身份,她不過是他的徒弟而已。
穆清看向赫連思齊,在他臉上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變化的情緒。
看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些。
這樣的人,這樣的感情,沒有一絲破綻。原來他喜歡的是這樣的女子啊。
喜歡的人在面前,便是忍不住會紅了眼眶,可是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哭。
突然之間的沉默,還是被燕婉打破:“將軍請到茶室等候吧,,我差人去準(zhǔn)備晚膳……”
抑制住自己的哽咽,穆清朝赫連思齊作揖道:“不必麻煩了,穆清叨擾師傅……,燕姑娘,軍中還有待整頓之處,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br />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眼淚也在這一刻無聲的掉落。她在沙場這么多年,生死只在一瞬間,卻沒想到那么疼愛她的師傅竟然有了兒女情長。
看著穆清單薄的背影,赫連思齊有些不忍,剛想邁步追上去,就被燕婉托住了手臂“若要將軍順利擺脫此劫,公子切勿失策?!?br />
此時的燕婉眼里多了幾分堅毅,眉毛微蹙,她不過是國師的一個手下,可是她22歲,也算得上是看著穆清長大的了。
14年前,燕婉8歲,江南一帶干旱,糧食顆粒無收,父母被欺壓而亡,而她偏偏被一名白衣公子撿回來。
但好像他很喜歡撿人,因為兩年后他又撿回一個2歲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穆清。
當(dāng)初她就覺得赫連思齊是一個不一樣的人,就好像他應(yīng)該是天上仙,而不應(yīng)該被這泥塵污了眼。事實(shí)證明,他真的不一樣。
可是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或許證明了這個永遠(yuǎn)不會錯的男人一開始就錯了呢?
只見赫連思齊拂開燕婉的手,緩緩開口:“如果一開始沒有把她當(dāng)男孩養(yǎng),她會更苦的?!?br />
可是穆清,一出生就注定與別人不一樣。
南安國信天命說,他何嘗不是。
赫連思齊懂燕婉,燕婉也知道他內(nèi)心所想:“放心吧公子,一切都會化險為夷的?!?br />
她也不知道穆清為何會讓赫連思齊牽腸掛肚,但是她知道的是南安的興衰都可以由她決定。
穆清女兒身傾國傾城,如果她以女兒身活著,怕是過不了16歲,畢竟……
南安不該有穆清,如果穆清不擁立南安,南安必亡。
而這一切都是當(dāng)初的安陽公主開始的,女子不得干政,赫連思齊便從小予她男兒身,十八年,只在她及笄那年穿過一次女兒的衣服。
一步錯,步步錯,連赫連思齊都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她吧。
想到這些赫連思齊眼中布滿憂傷,搖了搖頭便回房去了。
而另一邊,坐在新賜的將軍府中,穆清早已經(jīng)哭的不成人樣。
這么多年她一直愛著師傅,她以為他會知道的,沒想到還是有差距啊。
站在一旁的杜若見狀也不知如何發(fā)聲,他是赫連思齊安排到穆清身邊的,對這一切也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現(xiàn)在他也捉摸不透公子到底什么意思。
半晌穆清卻突然開口:“杜若,師傅一直跟我說我有天命,所以我的天命到底是什么?我心甘情愿化作男兒身,為何師傅卻要娶她人?”
其實(shí)從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一刻,她就很抗拒男兒身,可是也是為了師傅他才繼續(xù)戰(zhàn)功赫赫,可是他,竟是一點(diǎn)也看不出來嗎?
她從未聽說過燕婉,可是她此刻卻很嫉妒。
“將軍,公子的心思我也揣測不了,不過相信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和公主不可能真的結(jié)婚,也不可以揭穿女兒身之事,公子這樣做一定是為了爭取時間想辦法。”
杜若的話也不是沒有起作用,可是穆清木訥著像是失去了魂靈一般。
突然穆清站起來就往外走,杜若趕緊跟上去:“將軍去哪?”
穆清聲音清冷,只道了一句:“別跟來”便離去了。
見狀杜若只得止步,但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總是不放心,將軍雖然是將軍,但是終極是一個女人,最終還是決定回去告訴公子。
皇宮芳華殿內(nèi),聽說了今早賜婚的懿徳公主臉頰緋紅,有些東西一開始就注定了,初見穆清第一眼就好像看盡了自己的一生。
懿徳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華服,頭上簪著珠花發(fā)簪,手腕上戴著一只純白的的玉鐲,將她那皎白纖細(xì)的手襯得更白。
窈窕淑女,說的便是她這般女子,面容姣好,雅靜賢淑,有著南安第一美女之稱,如今臉上添了緋紅色就像桃花落清波一般,好看極了。
一旁的宮女看見公主這么高興也捂嘴笑道:“公主這么開心,為何不出宮去看看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