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君著實高興。
少帥找來的院子去城不遠(yuǎn),但位置隱蔽,碧樹遮天。
尤其是后山上還有一汪溫泉,實在是靜心療養(yǎng)的好地方。
她將母親安頓好,交代醫(yī)生按時按點來看,又尋了幾個乖巧懂事的丫鬟陪著,才戀戀不舍地坐上了車。
秦戈已經(jīng)在后座上等她。
“如何了?”
顧昭君臉上藏不住笑意:“一切都好,謝少帥?!?br />
秦戈抿抿唇,耳后微微泛紅,半響才僵著臉干巴巴道:“謝什么?!?br />
他一貫冷言冷語,顧昭君也漸漸不在意。她扭頭看向窗外,幾個大兵正站在大門前站的筆直,感到她的視線,硬朗地朝車敬了個禮。
顧昭君呆了一瞬,嘴角緩緩蕩開一個笑。
少帥連安全都考慮好了,就不用再去雇護院。
這樁心事,到此就徹徹底底放下。
顧昭君想,接下來,便是跟這個男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了。
“開車?!?br />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生冷的命令,顧昭君還沒坐穩(wěn),身子就順著慣性栽了下去。
頭差點撞上前座,一只套著白手套的大手猛然伸過來,將她穩(wěn)穩(wěn)撈進了懷里。
“坐好?!?br />
男人沉聲說著,目視前方,鐵鉗似的手臂卻死死箍著人不放。
顧昭君姿勢別扭地貼著他坐,不久腰腿就麻了一片,抬頭小心地看一眼,男人的俊眉緊皺,冷冰冰的臉上透著明顯的怒意。
這又……怎么了?
顧昭君無奈地嘆氣,看來安穩(wěn)的日子還遙遙無期。
兩人到帥府已是傍晚,秦戈一下車便打馬去了軍營。
竟是連晚飯也顧不得吃。
顧昭君暗暗自責(zé),這些日子軍務(wù)繁重,他還愿意花時間陪她走一趟顧家,為夫為婿,都算仁至義盡,她又怎能苛責(zé)他陰晴不定?
第二日辰臨近中午,秦戈依舊沒有回府。
帥府卻來了兩位客人。
顧昭君正核算著名下的鋪子,丫鬟在門外稟道:“少夫人,大夫人請您到正堂去?!?br />
正堂?
那不是待客的地方么?
顧昭君略作思索,應(yīng)道:“曉得了。”
說罷起身換了套更顯端莊的衣裙。
府中大事都是大帥夫人做主,此時要她作陪的,必是平輩女眷。
果然,未進門就聽見廳里傳來一陣細(xì)聲細(xì)語的談話聲。
顧昭君緩步低頭走進去,先向主位上的婆婆行禮。
“娘。”
“君兒啊,快來見過宋府的大少爺和三小姐?!蓖跣阍瓶雌饋砗芨吲d,一雙鳳眼笑起來頗具風(fēng)情。
西北宋家,氏族出身,真真正正的官宦子弟。
世居西北重鎮(zhèn),家底最厚,地盤也最廣。只不過……
顧昭君抬頭望去,客座上的年輕男人忙站起來,躬身笑道:“嫂子好,成婚那日,家中剛好有事耽誤了,未能親自送上賀禮,還請嫂子莫怪。”
早就聽聞宋家人官場浸淫多年,個個不顯山不漏水,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這位宋青山,乃是宋家嫡長子,堂堂西北軍少帥。
卻一身儒雅長衫,時時笑臉迎人,全然沒有一絲軍人的剛猛率性。
和某人相差甚遠(yuǎn)……
顧昭君面上含笑道:“少帥言重,昭君還未感謝貴府的厚贈?!?br />
她盈盈一拜,溫婉大方,倒真有幾分當(dāng)家人的派頭。
宋青書稍稍挑眉,心里暗暗起了興味。
他抬手招呼站在一旁的庶妹,“荷兒,還不快來拜見少夫人?!?br />
那女子踱著蓮花步,穿了一身素雅的粉白衣裙,小臉卻柔中帶魅。對著顧昭君福身道:“顧姐姐好。”
氣氛一時有些冷。
顧昭君瞇瞇眼。
顧姐姐?
不是少夫人,不是嫂子,是顧姐姐?
她看一眼主位上的婆婆,正低頭喝著茶,似乎漏聽了方才的話。
“宋小姐不必多禮?!?br />
顧昭君淡淡說著,五指漸漸攥在一起。
“青荷早就聽說,秦家哥哥娶了個標(biāo)致極的夫人,今日見到姐姐,果真天仙一般?!?br />
宋青荷渾不在意似的,拉過顧昭君的手撒嬌道:“這段日子,得多勞姐姐照顧了?!?br />
什么?
顧昭君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帥夫人。
“哦,嫂子寬心,小妹素來體弱,這次前來,只是為了求醫(yī)問藥,不出旬日便回去了?!彼吻嗌奖虮蛴卸Y道:“我們在城內(nèi)尋個住處便好,不會叨擾?!?br />
王秀云這時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拿帕子揩過嘴角,接話道:“青山非要去住驛館客棧,他一個男人也就罷了,青荷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能在外拋頭露面?更何況本來身子骨就不好,那地方魚龍混雜,再染了病不是雪上加霜么!”
她笑著喚宋青荷過去,拉著她的手不放,“我跟這孩子有眼緣,這段日子就在秦府住著,多陪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能不好么。
她要的不就是近水樓臺么。
顧昭君心里冷笑,看著宋青荷一臉歡喜地應(yīng)下。咬咬泛酸的牙齦,不動聲色地將掌心被掐出了五個血印。
秦家哥哥,你可真有本事。